豪华包厢里,男男女女围着漆黑真皮沙发坐了十来号人,流光大理石台面上摆满了高矮胖瘦的酒瓶,从飞天茅台到威士忌、红酒,再到高脚杯里被灯光映得五彩缤纷的鸡尾酒,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往下一看,还有好些价格令人咋舌的酒堆在台下无人在意。
灯光往坐着的人脸上一晃,这才看清原来四九城里喊得上名号的几个三代都在这儿了,被簇拥着坐在中间的正是周京。
她手上拿了只宽口厚底的酒杯,里面放置着一颗大冰球,金黄色的酒液浅浅没过冰球,滚出一串气泡。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砰”地一声,厚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旁边的人极有眼力见地给她倒酒。
酒气上涌,她闭着眼往后靠,微仰着头,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被阳光偏爱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浅麦色,搭在黑沙发上的一截手臂线条紧致而流畅,她的手分外修长骨感,都没怎么用力,手背上就浮起了几条蜿蜒的青筋。
最瞩目的是中指指根的那枚宽边戒指,惹人遐想,不知是装饰还是订婚戒指。
她穿得也简单,黑T恤塞进迷彩裤裤腰里,皮带束出一段劲瘦柔韧的腰,裤口扎进高帮靴里,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普通的单品被她穿出了精干利落的狠劲。
“京儿姐,你的配枪带了么?给我们长长见识呗。”
说话这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在外面她也是个趾高气扬的富二代,但她家的生意却是仰仗着中间这几位本家运作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跟在周京几个后面转,帮着做些采购订餐的活儿。
周京掀开眼,乜了人一眼,内双的线条锐利看得人发怵,沾了酒液的唇带了点嘲讽地轻启。
“脑子抽了吧,把那东西带出来,是嫌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不够掉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冷刀子隐在上扬的尾音里,齐琼莉后背一紧,冷汗簌簌地下,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是是是,京儿姐说得对,瞧我这没脑子的。”
“呵
一声娇笑漾开,随之而来的是一根葱白似的手指戳在周京的肩膀上。
“京儿最近风光的很,电视上循环播放你在维和行动里英姿飒爽的作战片段,我家老头子每看着一次都要拿我来骂。”
周京把脸转到陶沁怡这边,打量她细弱的胳膊,笑得肆意。
“今年入伍,我亲自给你走程序,欢迎你来参军,报效祖国,风风光光上电视,死后摆在人民大会堂供人敬仰。”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便打趣哄笑成一团,有个染了酒气的声音冲出笑声。
“陶陶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拿,手无缚鸡之力,唯有身段软,去当文艺兵表演才艺还差不多。”
要她当戏子?
就算开玩笑的陶沁怡也很不爽,冷着眼撇了一眼那嘴上把不了关的,那人立刻噤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的神情尴尬又无措。
她们这一群人看起来是玩得好的,但哪几个是权力的中心,哪些又仅仅只是陪玩的玩意,哪些话该讲哪些话又不该提都有讲究。
“京儿媳妇儿还来么,这都几点了。”
程冰将手搭在周京肩上,喝了口牛乳。
她酒精过敏,每次聚会桌上那瓶牛乳就是她的。
家里做船舶生意的程冰,进部队的周京,开美容院的陶沁怡和检察院的尚秀文是这个圈子里的权力的中心,旁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催什么催,我媳妇儿加班呢,肯来就是给你们脸上贴金了,别在这里哔哔赖赖的。”
说是这样说,等再次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周京摸出手机给尤珉月打电话,屏幕的冷光打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漆黑的眼睫掩住眼瞳,丝毫神情都透不出来。
没人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等待电话接听的时候,这一圈儿人都默契地噤声,直到那电话传来的微弱铃声”嘟”的一声被中断,周京的声音欣悦地响起,眉也扬着。
“喂,媳妇儿,你在路上了吗?”
“我说了不去。”
周京眉一皱,“别这样媳妇儿,不是说好了吗?我这些个朋友都等着呢,你不来多不给我面子啊。”
后面那句竟透出点卑微的语调,隐隐的像是在哀求,坐她身边的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于是愈发地屏息凝神,不肯放过丝毫信息。
“那是你自己的事。”
只是周京自个儿一厢情愿,尤珉月根本就没答应她。
但周京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了,唇角往下僵着。
她拧着眉,压着声地喊了一声"尤珉月",其中的警告意味只有尤珉月听得懂。
尤珉月那细胳膊细腿的,哪抵得住拿过擒拿冠军的周京?
可周京不会对她施加肢体上的暴力,她不屑也不舍得把尤珉月的一身好皮肤打得青青紫紫,她更期望尤珉月瓷白的皮肤上留下的是自己的吻痕
只不过她会用一种让尤珉月难以启齿手段让她折服,周京用那些凌虐隐晦的手段让她的意志崩溃,让她变得脆弱不堪,让她在万般羞耻之中哭泣着求饶。
素白清淡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厌恶,良久,尤珉月冷声回了句。
“等等,堵车。”
尤珉月具体说了什么就连坐在周京旁边的两人都听不清,只听到周京手机传来的女声格外冷淡,顿时个个表情微妙。
谁敢如此怠慢周京?周家的长公主,皇城根下的周格格。
一时间在场的都眼观鼻鼻观心,内心的好奇被拉高至顶峰。
挂了电话的周京心情很是不错,手指一指喊了个人去张记买海鲜粥。
特地叫人用保温的暖着,粥买回来了,过了十五分钟,又打了个电话催了一下。
“到了。”
这才赶紧让已经候着的大堂经理去接,大堂经理问,“这人长什么样呢?”
一谈到尤珉月,周京眼睛里的笑意就止不住地漾起来,一圈一圈的涟漪让她看起来竟有几分柔和。
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笑纹细腻。
“清冷冷的,肤色很白,最漂亮最有气质的那个就是了。”
旁边有个人拉长了声音吆喝起来,“有没有那么夸张,最漂亮喔。”
周京抿着酒,笑而不语。
她旁边有个倒是见过真人的,手托着下巴笑道。
“京儿还真没吹牛,确实是顶漂亮顶有气质的一位。”
“我先说一嘴啊,我媳妇儿喝不了酒,谁要是敢给她递酒,皮都要给你们扒下来。”
锐利目光恶狠狠地扫了一圈,把人吓得皮都绷紧了。
“是是是,哪敢呐,我们这些个半桶水哪敢在高知面前班门弄斧,小丑跳梁啊。”
有人听说过周京媳妇儿是协和的硕士高材生,但具体干什么的还真不知道,周京也是个嘴严不爱显摆的,谈个对象谈了快一年了,还是捂得死死的,不带出来见人。
这不还是她刚参加完维和行动回京休假,被逮着好一通磨才松了口。
“京儿姐媳妇儿什么工作的?哪个单位的?”有人好奇。
尚秀文看了一眼周京,淡声回答道。
“是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的法医。”
她在检察院工作,也是这群人中唯一见过尤珉月的。
“嚯!肃然起敬!”
问话的这人还立马站起来,脚后跟”嗒”的一声跺在地上,一本正经地敬了标准军礼。
旁边的人笑着把她拉回座位上,”噗”地一下整个人陷进宽大的沙发里,被砸得眼冒金光,手撑着沙发要坐起来,有人扶了她一把,压低了的声音暗暗地钻进耳朵里。
“来了。”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也顺着友人的视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