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叶琼真在做简单的收拾，林小野被她叫去跟小猫玩了。
小猫太小，林小野趴在地上才能跟它目光平视，她手上拿着一个橙色的毛绒橘子逗小猫。
羽绒外套脱了挂在玄关处，英式的制服经典又不失活泼，大概是林小野长得显小又纤瘦，最主要的是她由内而外散发的纯真和懵懂，以至这套制服也格外适合她。
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叶琼真靠在冰箱上想，可以买一些地毯铺起来，这样她趴在地上逗小猫的时候就不会硌着了。
她没想地毯容易附着尘螨、猫毛那些让她头疼的细节，如果勤点叫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问题。
她慢慢地踱过去，阴影将一人一猫笼罩。
“给它取名字了吗？”
听到声音的林小野从地上爬起来坐好，扭过头朝叶琼真笑笑。
“娜娜。”
唇边的梨涡腻得很深，“我想叫她娜娜。”
“为什么？”
林小野有些害羞地偏过头去，小小声地说。
“我不好意思说
小三花”喵喵”叫着蹭她的手，好像对她刚才提到的这个名字很感兴趣，她把小猫抱起来，对上它圆溜溜的眼，又试探喊了一遍”娜娜”。
小猫张着嘴，露出尖尖的四颗牙齿，撒娇似地”喵”了一声。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啊，娜娜，娜娜
每叫一声”娜娜”，小猫都会喵叫着回应她，特别聪明。
林小野把小猫爱怜地搂进怀里，看了叶琼真一眼解释道。
“我想叫她娜娜，是因为我感觉叫这个名字的人都是被爱着的，我想让她知道，她是被我爱着的。”
尖尖的下巴蹭着小猫毛绒绒的小脑袋，小猫也回应地蹭蹭她。
叶琼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怜爱。
“嗯，”
她蹲下来，揉了揉女孩发质柔软的发顶。
“你们都是被爱着的。”
光被镜片挡着，眸底很是深沉。
被爱？
被谁爱？
如果说小猫是被林小野爱着的，那林小野又被谁爱着？
叶琼真一时间想不出答案。
但林小野却默认为那个对象是叶琼真，她喜欢这个回答，饱满的卧蚕堆在眼下，笑眼弯弯。
八点钟的光景，外头雪小了，叶琼真准备送林小野回家。
那条脏围巾被叶琼真收进了洗衣房，想着明天林小野还要去学校，便把她叫来房间选。
“围巾放小姑姑家洗好吗？小野从小姑姑家拿条围巾回去。”
打开的衣柜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黑白灰居多，衣物精简，但都是好料子，穿着舒适得体。
就像她身上穿的这身，羊绒打底衫配微直筒的长裤，虽然简单但是由于剪裁很好，衬得她身形修长，干净利落。
她选了条毛绒绒的奶茶色围巾，侧转身问林小野。
“这条可以吗？没有戴过，款式也比较适合小女生。”
林小野才不管围巾是怎样，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叶琼真身上了，窥视她美丽的肩颈线条，清丽的侧颜。
直到对视才觉得羞赧，即刻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手上。
“嗯嗯嗯！”
“只要是小姑姑给的我都喜欢。”
林小野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不扫兴，给她什么都觉得好，都很珍惜。
乖巧又懂事的孩子总是叫人格外怜爱一些的。
叶琼真走上前，本来是要把围巾递给她的，但却突然改变了注意，决定亲手给她戴上。
这是一条短款的交叉围脖，一端开了条缝，另一端穿过这条缝，形成个”×”字就戴好了。
像水手领，但是更短也更毛绒绒，簇拥着本来就偏尖的下颌，大大的纯真的眼睛。
很可爱。
比她怀里的小猫还要更可爱一些。
“走吧，送你回家了。”
她低着头，脸上落下了大片阴影，镜片下的双眸更是黑黢黢的，看不清她是什么神情。
叶琼真把林小野送回去，又返程，到家时腕表已经指向了九点半。
她把大衣挂好，打开鞋柜时那双偏小一些的家居棉拖鞋映入眼帘。
脚后跟的位置被踩出一点浅浅的窝，挨着她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跟她的主人一样，在外面总是胆切地依偎在她身边。
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毫不犹豫地抄起自己的鞋，”砰”地一声关上了鞋柜。
洗完手，回复了几个消息，脚步已经停在了猫窝边。
小三花还没睡，躲在窝里有些胆怯地探出个脑袋。
“娜娜过来。”
把手机往后面的裤兜里一揣，叶琼真蹲下来，朝小三花摊开双手。
她手上有淡淡佛手柑的香气，小三花在她指尖嗅嗅，又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了看她，然后才支起两条瘦弱的胳膊扒在她手上。
她把小三花抱起往怀里搂，深色的羊绒衫上很快就沾了猫毛。
竟也不嫌弃，抚摸着小猫微微弓起的脊背。
她越看小三花，就越感觉像是透过小三花在看林小野。
同样的瘦弱、胆怯，孤苦伶仃。
她能把这只小猫养好吗？
或者说林小野能被养好吗
因为小三花，两人有了许多交流的机会。
林小野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地去找话题，创造相处的空间，叶琼真也不必掩盖对林小野的关心。
林小野通常会在午休和晚上发来消息，她虽然也在课间和叶琼真联系，但担心会留下不好好学习的印象，遂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从前的幻想一一都落在了实处，林小野再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幻想爱与拯救，上课也变得专注了许多。
“小姑姑，娜娜怎么样？有乖乖吃饭吗？”
“有。”
叶琼真的回复相当简洁，简洁得近乎冷淡。
但她会从手机监控翻出段小猫中午吃饭的视频发给林小野。
“小野中午吃了什么？”
有好好吃饭吗？
林小野看着已经动过了的餐盘，想了想还是没有拍照。
“糖醋排骨、鸡翅、秋葵跟酸奶。”
“小姑姑我有好好吃饭哦，那个药我也每天都在吃的。”
叶琼真计算着时间，再有两周就该带林小野去复诊了。
“小姑姑，你周六有空吗？我可以去看猫猫吗？”
“有，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你啦，一来一回的耽误你时间，我搭地铁去就好啦。”
消息发出去没有像前面的消息那样立刻回复，林小野的心一下沉入了海底，反复看着自己最新发出的消息，一会儿觉得没问题，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回复是不应该的，她怎么能婉拒叶琼真？
神经质地反复刷着界面，指尖冒汗、褪去温度，在屏幕上留下水痕，胃里翻滚，面前的饭菜味让她感觉想呕。
焦虑被催化、放大到极致，肌肉紧绷、痉挛，鼻头发酸，想哭。
短短半分钟的功夫她的手就开始抖了，懊悔自己太过蠢笨，不该惹叶琼真生气。
直到手机震动，界面弹出两条新消息。
万幸！
眼瞳扩张，她最终泄下口气。
“打车过来。”
叶琼真给她转了两千块，这次她不敢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接收后发了两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图。
“噢噢，谢谢小姑姑。”
收好手机，她端起餐盘准备离开。
坐在她斜对面桌的班长兼同桌叫住了她，“小野你就吃这么一点吗？”
“不想吃了。”
班长人缘很好，属于好脾气温柔挂的，吃饭跟班上玩得好的坐一桌，那一桌八个桌位能坐满，不像林小野，自己单独坐一桌。
班长拿起酸奶绕过桌子，友好地递给她，想码在她酸奶上。
“行吧，酸奶给你，下午饿了垫垫肚子。”
“不用了。”
林小野警觉地后退一步，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生硬地道谢。
“谢谢。”
然后转身就走了。
不止一次吃瘪的班长也不生气，拿着酸奶回到原位。
倒是有旁人替她打抱不平，“你管她干嘛，这种人白眼狼来的，不识好歹。”
往那离去的背影瞥了一眼，她好脾气地笑笑，“别说这些。”
虽然班长现在表现得很好心，但林小野可没忘记刚转学过来时对方的袖手旁观。
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嘘寒问暖是浮于表面，是身为一个班长不得不去做的任务。
林小野是个小心眼、记仇又睚眦必报的"小人"，自然不可能被班长几句好话哄好。
避免受到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选对对象。
她坚信叶琼真是那个很好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