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怕老师吗？不是说好会乖乖听老师的话吗，怎么不听呢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了数学老师李森的办公室，江雪遥闻声不经意瞥了一眼：班上一个家长很忙，性格内向腼腆的女孩正在挨训
印象她很乖，也很听老师的话，方才的话中似乎有些不寻常。记得李森应该不是那种会单独谈话学生的老师，只是按部就班地讲课、改作业。可找学生谈话的确在老师的范畴内，没什么不对的
最近总是思维很混乱，容易多想，她只归结到是放纵过了度，该克制了
虽说她不是那种有瘾的人，也不觉得那种事会叫人上瘾
只是它是见郁欢的门票，是可以与她负距离接触的方法，所以她从未拒绝，每一次
只是这种相交，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说起自己班的数学老师，叫做李森，个子高高的，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似刻板印象里的秃头年迈，大致三十二三岁的样子，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打眼。操着南方口音，眉眼举止间透露的是温柔的气质
江雪遥对他没有太多印象，这些已经是全部了
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上面有一包很精美的小零食，附带着一张纸条
“江老师天天开心哟
往常总是淡漠无喜的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一股暖意氤氲着心灵，占据她心里不多的光亮部分大半
她将纸条收好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而零食放进了桌下两个袋子中的一个
两个袋子都鼓鼓囊囊——一个用来放学生送的零食，一个放自己为学生准备的零食
江雪遥正在写教案，手机亮了起来，她止住笔尖，拿过手机，眼底藏着几分不自知的期待
她总是能这样，把自己的情绪藏太好，已经成为了习惯。没有人时是这样，更不用说在郁欢面前了
她记的清楚，那么多次自己藏匿住心中的悸动，刻意疏远郁欢，彼时郁欢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失落，在那牵强至极的笑容中，于左颊那处梨涡里全都倾泻——那时，她第一次觉得女孩脸上不对称的梨涡是那样的孤瘦，像是在质问江雪遥的冷漠
她记的清楚，却也不敢记的太清楚
她也替郁欢谴责自己
【与欢】江老师，今晚忙吗？一起吃顿饭，顺便还你衣服
衣服——今天换在郁欢家中的。往常都是江雪遥把衣服换在那里，托郁欢洗了，下次去了再穿的，不会有特意还的必要。这个理由，有点蹩脚
江雪遥浅浅的笑着，却打出极无情的话来
但是贪婪迫使身体生出无数条小虫子，盘踞在心上蚕食，焦痒难耐
［不了，今晚有事］这几个字在聊天框里流转，最后被一一删除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好似每一下都在等待自己反悔
怪她太贪心，怪她太心软
她明白郁欢一定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才发出这份邀请，她是个在某些方面过分要强自尊的孩子，在开始那几次邀请被拒后，她几乎从未约过自己其他事情
她害怕让双方陷入窘境，害怕自己会不高兴嫌她烦
可是自己贪心，先克制不住了
她想见郁欢
【雪】可以
郁欢在屏幕那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此颇不敢相信，高兴地抱起脸白来吸了又吸，朋友喊她上号打游戏她都没答应
自己只是心血来潮才发出的邀请，发出去后都已经想好被拒绝后挽面子的说辞，怎么就，同意了呢
郁欢生怕这幸福稍纵即逝，立马预约了一个粤菜馆——江雪遥不太习惯辛辣重口的食物，顺道回家准备精心打扮一下，带着她的衣服
江雪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少女轻而易举脑补出江雪遥抱着手机，来来回回地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打字，心心念念等着自己邀请她
她因这次的惊喜，迷得异想天开，走路都忍不住傻笑
那张英气清朗的脸，硬生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江雪瑶按照消息找到了位置，打开门，座位上的少女抬头看向自己，露出明媚的笑容。和郁欢相识的快一年，不难看出，对面的人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
她生得极好的面貌，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就那样充满憧憬地看着自己
头发随意散在肩上，凌乱得恰到好处，流畅的脸型连带眉宇之间的浩气都让她看起来英朗俊逸
也曾见过她另一副模样，明明是一样的眼睛。那时她义正言辞，脊背挺得笔直，面对面前高壮的男人丝毫不退缩。紧握着自己的手，护在自己身前
往日里看向自己的秋波盈盈不存，替而之的是一团熊熊燃起的火，里面蓄满正气坚定，如同子夜里骤然举起的火炬，所有黑暗都无处遁形
江雪瑶知道，郁欢心里，有一颗火种
燎原之劲，蓄势待发
自己只不过是一捧雪。偏而雪落时，恰逢小雨，在人世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能窥探到野火大放，欢纵枯山，已经是她所能奢求的最大限度，她不能够再生出更多贪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