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惊月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等来周延给她送身份证,虽然早就猜到了不会这么顺利,但拿到身份证那一刻的兴奋与激动还是压过了气恼。
仔细查看了上面的信息,尹惊月注意到她的户籍地址并不是南都,而是离南都几千公里以外的北方小城。
她不是南都本地人?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南都是一线城市,她要是本地人,也不至于穷到卖身还债的地步。
事不宜迟,趁着派出所还没下班,她送走了周延后便立马动身往附近最近的派出所赶。
“你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办事大厅前台,一个女警察接待了尹惊月。
尹惊月将身份证递过去,“你好,我前段时间出车祸失忆了,家里也没人来联系我,能用身份证帮我查一下个人档案的信息吗?查到了我好去找他们。”
女警察仔细对照了一下她和身份证上的照片,“好的,请稍等。”
女警察敲着键盘,随口问道:“你以前叫李媛是吗?资料上显示你一个月前改过姓名。”
“什么?”尹惊月有些懵,怎么她又成李媛了?
一个月前改过名?一个月前,不正好是她出车祸的那段时间吗?她凑近问道:“请问具体是什么时间改的名字?”
“上面显示你是7月25日提交的材料,审核大概一周后,也就是8月1号审核通过的。”
8月1号,这是她从医院醒来的三天前的时间,时间上很相近,这难道是巧合吗?
“再帮我查一下家庭的信息吧。”
“资料显示,你的母亲死于难产,父亲十年前因为赌博欠债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目前只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外婆还在人世,叫周家燕,住在上林省A市青山镇,其他的,暂时查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学历信息?工作信息也什么都查不到吗?”尹惊月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她的人生,她活了整整20年的人生,留下来的痕迹就只有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这简直太荒谬了。
女警回答:“一般来说,只有没上过学和没工作的人,会没有人事档案,但看你的谈吐,不大像是这种可能。可能是因为改名,很多信息还没来得及更新,或许你可以去你户籍地的派出所看一看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况在我们这儿也挺少见的。”
尹惊月不理解,“你们公安的信息管理数据库不是全国联网共用的吗?怎么会两地不一样呢?”
“确实是共用的,但具体什么情况你最好还是去户籍地问一下,毕竟我们这里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尹惊月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从派出所出来,她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难产的妈,失踪的爸,盲眼的外婆,还有一个失忆的她。
这都什么鬼啊?
身世惨得可以去写苦情剧了好吗?
她有些欲哭无泪,不敢去想这20多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车祸了都没一个人来看她,这和孤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又想起警察说的改名,失忆前她为什么会改名呢?甚至连名带姓一块改了,难道是为了躲避追债的人?
回到公寓,尹惊月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现在身世也清楚了,家庭地址也知道了,她和程宗权的关系,是不是也是时候该结束了呢?
就是不知道她欠的债到底有没有还清,而且欠了多少债她目前也还一无所知,如果是一个天文数字的话,现在就和程宗权划清界限会不会有点早?
想到这里,尹惊月难免对她那个未曾谋面的爸心生埋怨,自己赌博欠债就罢了,还玩失踪,凭什么她这么倒霉要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啊。
尹惊月拿出手机买了张去A市的票,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回老家看一看,毕竟在这个世上她还是有亲人的,这种血缘间的牵绊让她不由得生出几丝归属感。
买完票后她打开通讯录,看着上面寥寥几个联系人陷入迟疑,回老家的事,要不要和周延说一下?
权宜再三,尹惊月觉得还是算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程宗权找她“侍寝”的频率并不是很高,这次才刚刚找过,应该不会那么快想起她。
有些事,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又生出事端。
更何况她是回自己的家,没有义务向他报备吧。
尹惊月想到昨天他那副对自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自嘲冷笑了一声,人家本来也就没把她当回事,估计她就是一声不响走了再也不回来,程宗权都不会在意半分。
这么一想,尹惊月便安心收拾行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