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谢行瑜,并没有被接回,他不姓谢,只是她的弟弟小鱼
“宁宁,这位我的儿子,安行鱼,小鱼,喊姐姐
小孩有些害怕,一直往后缩,但又在偷偷的打量她,温嘉宁笑眯眯的也跟他打招呼
“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小鱼,他这孩子有点害羞,可以辛苦你带他去房间看看吗,正好你们两个小朋友之间,好好熟悉熟悉
于是顺理成章的,她从安平遥将他的递到她手边,温嘉宁主动拉住他的手,软软的,带着点轻微的湿润
她拉着他走,他就乖乖的跟着她
等到了房间后,她松开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发顶朝着他笑道:“这就是你的新房间啦
“对了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温嘉宁,从今以后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哦
温成国虽然事先打过招呼,但是也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快
她对于这个新冒出的弟弟,其实也是有些尴尬,但是他长得实在是漂亮
还是那句话,小朋友对于漂亮的人总是会有格外的优待
他眼神水润润的朝着她看,脸上带着些胆怯,温嘉宁笑的像两个小月牙的眼睛看着他,他脸上红红的,声音糯糯小声开口:“好
“以后需要什么跟姐姐说,姐姐罩着你
温嘉宁又带着笑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栗色短发摸起来,手感实在是非常的不错,她忍不住多摸了把,才松开手
然后她给他介绍起了房间的陈设,这个房间似乎很多东西都旧了,但是在他们来之前,她急匆匆的换好了新的被套,朵朵红花点缀,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新生
小小的安行鱼,脑子还想不了太多的事情,不过他可以确定,他很喜欢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新姐姐
他跟着妈妈去吃阳春面的时候,也总是看到她坐在旁边的桌子写作业,每次写不到一半,就又跑到外面去跟街坊里的小伙伴玩
小朋友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再加上温嘉宁的性格也是比较自来熟
等晚上吃完饭之后,他已经粘着她不撒手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
由于安榆怕黑,她带着这个新弟弟在房间里,度过了在这个家的第一个夜晚
她今天实在累,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而安行鱼睁开了眼,他刚到新环境不太适应,现在并没有睡意
他有些好奇的伸出手,顺着月光,轻轻触到着她的鼻头,感受到了她均匀的温热鼻息声,又顺着往上摸上了之前他看着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睛
此刻她面朝着他侧躺着,眼皮轻轻合上,跟着呼吸的频率微微震动
“姐姐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庞,在黑夜的包裹中开口,带着询问的语气
他们那时候过的太幸福了
真的太幸福了,所以噩耗来临的时候,才会无从招架
温柔的母亲,和蔼的父亲,乖巧活泼的孩子们,家中生活虽然不算非常阔绰,但总归是在不断向上的,这几乎是最美好的日子了
她想,如果时间,能停下就好了,停在一切最好的时候,可惜,没有如果
安平遥病了,非常突然的
明明他们已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可总是这样,她已经撑得很久了
原本医生说基本没有半年的活头,可是她扛了一年半
生命的最后,安平遥几乎,只要有一阵强风便会被吹散,她依旧很美,只是脸上浮现出惨白,离开的时候不停念叨着:“怎么办啊,小鱼,我的小鱼
此时安行鱼十岁,而温嘉宁十五岁
她看向他,就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她瑟缩的躲在角落,在哭,在害怕,在无助
于是温嘉宁对他说
“别怕,我在,我在这里,我保护你。”她说出的话一字一顿,眼神如炬,发着坚定的光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温嘉宁,从安平遥的葬礼之后,他就开始变得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待在房间发呆
可最终他,还是声音沙哑的回答了她:“好
温嘉宁轻轻的抱住他,暖洋洋的,她说:“实在难受的话,是可以哭出来的,你放心吧,我不告诉其他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这些话,这个拥抱,对他,也对曾经的自己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开始变质的呢,她不记得了
也或许,她记得
就是她梦里的那个暑假,她回到家,看到家里空无一人,在家转了一圈,只发现他的房间紧紧关着
打开他的房门,往里看到谢行瑜在床上
想着可能是在睡觉,最近学习压力大,就打算重新关上门让他好好休息
却听见了一声难以自抑的轻喘:“嗯
她手僵住了,一时间忘记了动作,这个视角他背对着她,身体在微微颤抖,手却在不停的动着,嘴里还在不断呢喃:“姐姐姐
她喉头滚动一下,手颤抖的往回缩
她看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一阵痉挛之后,她听到他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终于,她拿回手和脚的控制权,落荒而逃
这个问题,只要没被戳穿就好了,只要当不存在就好了,只要假装没有发生就好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唯一的缺点,出现问题第一件事,逃避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是能光靠逃避就有用的吗?就像后来在这种无意识的默许下,滋长更多欲望的他
再到后来他们的分开,她似乎一直,都在对不起他,她没有教育好他,没有及时纠正他,最终只能是用一种猛烈的撕扯,血肉粘连的结束他的妄念
温嘉宁将被子拉高,捂住了头
刚刚已经有了的点点睡意全无,要是当初自己说清楚,其实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可是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
就像是现在
自己明明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谢行瑜依旧喜欢她,但她因为贪恋那少有的一点情意,放纵他待在自己身边
温嘉宁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无可奈何
于是只能拍拍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在翻来覆去不知多久后,她合上了已经困倦的眼睛
一夜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