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看着门外脸色有些发白的沉月,将门再往里打开了些“师姐?”
沉月猛的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今天晚上也在公司吗?”
江隽点点头,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扭头看向二楼“今天也麻烦你了。”
女人尴尬的弯起嘴角,眼神也随之瞟向二楼久久没有说话。
“最近心情不好吗?”
他显然也察觉到此刻的女人有些不对劲。
沉月摇摇头收回视线低下头“没有。”
“那我先出门了,如果小知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系我。”
江隽的目光再次望向楼上。
等了足足一分钟才听见拖鞋啪嗒啪嗒的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至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正往下跑来。
“别摔着了!”
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原本半只脚踏出门外的江隽又跨入门内,就算碰不到人身体也先一步做出反应,两只手往前伸了伸生怕女孩摔倒。
“你今天晚上又要上班吗?”
姜至嗓音柔柔的,一张嘴抿成一条线崩的老直。
江隽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不自觉的就捏上了她的脸颊“我不赚钱你养我啊?”
姜至气鼓鼓的拍开他的手揉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声音不满中带着小傲娇“你给我的小猪我都存了好多钱呢。”
江隽挑眉“那等哪天你也请我吃顿饭。”
姜至听完立马点了点头向他保证“请哥哥和沉月姐姐一起吃!”
男人看了眼手表,收敛了些笑容
“走了。”
“师姐,麻烦你照顾好她。”
等送走江隽,沉月才松了口气。
她坐在姜至对面看着她喝完牛奶准备离开叫住了她。
“小知。”
姜至回过头乖巧的回复着她,“沉月姐姐。”
沉月走到她身边。
有些话难以启齿,她的喉咙里好像卡了一块巨大石子,往上无法取出,往下又坠入无尽的黑暗。
最终,她还是败在了陈景年的威逼下。
她努力保持着笑容,温声细语的问着她
“上次在弯水港姐姐请你吃的提拉米苏好吃吗?”
姜至点点头想了想“后面我又吃到一次呢。”
“是哥哥带你去吃的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诱导,姜至果然蹙着细眉开始思考。
半晌,她才缓缓摇头,模样认真
“阿隽哥哥说是陈总请的,但我知道他的名字哦。”
女孩的声音带着些得意,沉月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我也认识他,听说你拿了他一件东西?是什么?”
这时姜至才想起来关于手帕的事情。
她哎呀一声踩着拖鞋跑进二楼,没一会功夫便又下来,神色有些着急。
“不见了。”
“什么?”
那双鹿眸此时盖上一层薄雾,晶莹的泪水便快要滴落。
“之前我放在裤子里的想还给他的,可是...可是不见了
“沉月姐姐,我好像弄丢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办
沉月走上前擦去她的泪水安慰她“没事的,丢了也好。”
最后那句话她的声音极小,像是给自己说的。
她一遍安慰着姜至,眼神逐渐在放空,内心依旧在纠结。
“等会姐姐给你重新买一条,你再还给他好不好?”
姜至的泪水止住了,抬起眼还有些抽噎“那他会生我的气吗?”
沉月没懂她的意思,女孩接着开口“哥哥说不能骗人,骗人的人最后都会被拆穿。”
“我不想当骗子。”
听见这话的沉月也好似晴天霹雳,她的表情再次苦涩起来,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一种骗呢。
“这个不算骗人,他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姜至一张小脸带着疑惑,微红的双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沉月有些心虚,心口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正在逐渐啃食她的良知。
“等会我就带你去买帕子,晚上我们去还给他好吗?”
“好。”
沉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给江隽发了条消息说带她出去玩。
消息发出去一秒转账提示接踵而来。
【矢口:别让她吃冰的。】
【矢口:谢谢师姐。】
沉月回了个笑脸没有收钱,心里的愧疚感无限蔓延,她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若是被江隽知道的后果是什么。
她食指微微滑动将聊天记录往上翻了很久很久,聊天记录大多都是她说了很多,江隽回得很少,甚至不会像今天一样秒回。
楼上传来声音,沉月快速关手机望过去。
姜至从楼上下来换了身蓝白相间的碎花裙,胸口带着一朵手工作的浅黄色小花。
沉月看到后更加愧疚了,这是她去年送给姜至的生日礼物。
感受到女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脖子前,姜至低头捧起那朵小花展露笑脸“我很喜欢这条项链呢。”
女孩明媚纯净的笑容此刻好似刺伤了她的眼,沉月不再看她,只是轻应了一声。
下午带着姜至去买了条相仿的白色手帕。
姜至规规整整的把帕子叠好放进袋子里,面上还是带着些紧张。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沉月姐姐。”
女孩的声音稚嫩又软糯,沉月摇摇头让她放心。
接着又带着她在商场逛了好几圈也给姜至买了一条淡粉色的丝巾。
姜至拿着丝巾很开心,有些激动“我还没有丝巾呢。”
“那我以后多送你几条。”
沉月开着车心不在焉的回复着。
坐在副驾驶的姜至脸颊两边淡淡挂着梨涡,兴奋的在自己脖子上比划。
车上的音乐曲调悠扬婉转,好似有着催眠的效果。
本就玩了一下午,没一会儿姜至便兴致缺缺的收起丝巾昏昏欲睡的栽着脑袋。
等最后一个红绿灯之际,天空已经逐渐开始暗下去,沉月握在方向盘的手随着红灯秒表的走动不耐烦的在旁侧点着。
等绿灯亮起她开过去的一瞬间,弯水港门口停着的那辆迈巴赫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见车后座的男人在林崇开门后走下来。
相比平时工作时他的头发总是整洁梳在脑后,今天陈景年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细碎的短发下那双清隽的眼在灯光下闪着光芒。
沉月这才想起陈景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岁。
男人的目光在她停车的那一瞬间或是更早就锁定了。
陈景年微眯着眼透过前车窗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勾起淡淡笑意无声无息压迫着她。
沉月微微抿唇,还是叫醒了姜至。
姜至迷迷糊糊揉着眼,也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陈景年。”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直白叫着他的名字。
安全带一松她打开车门准备走过去,身后的沉月拉住了她,月光下沉月的脸有些扭曲,“小知
她欲言又止,刚想说些什么陈景年便已经走到她们身边。
男人弯着眼睨了眼沉月,又将目光转向姜至“又见面了,姜至。”
“是呀,我是来还你东西的。”女孩点着头,正想从袋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帕子被男人一把止住。
男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背,那双柔夷肌肤细腻,白中透着一丝粉红,指甲也修得很工整,漂亮的月牙均匀分布在每个指甲盖上,小巧可爱。
“不急,先吃饭吧。”
“走吧小知。”沉月上前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另一只手互在姜至的面前目光带着警惕。
陈景年淡淡勾唇,眸光带着些冷“人都来了还防着我?”
这句话深深扎进沉月的心里,她哑口无言默默放下了手去牵姜至。
陈景年定的四人座包房,原本沉月已经拉开椅子想让姜至在她身旁落座,身后伸出一双手,林崇带着抱歉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她立马理解停止了动作。
林崇坐在沉月身旁,姜至也见过他,对他也有些好奇。
林崇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道
“姜小姐,我们之前在饭局见过,您还记得吗?”
姜至浅浅一笑,学着上次江隽叫他的名字喊“林特助。”
“坐下吧。”陈景年拉开她的座椅,姜至小声说了谢谢落了座。
“这是我的助理,林崇,林特助是一个称呼。”
姜至恍然大悟点点头。
上菜后姜至举着刀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牛排上作斗争。
她不喜欢用刀叉吃饭,握着刀叉的手势也很奇怪。
直至面前的餐盘被抽走,被放入一份切成小份的牛排。
姜至抬眸看着他,男人微微笑着,眸光缱绻。
“吃这份吧。”
“谢谢你,你人真好。”
沉月坐在对面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餐桌上的人除了姜至各有心思,她看着姜至再次低下头去咬着切好的牛排,丝毫没有注意头顶那道灼热的目光。
等看见姜至的餐盘见了底,陈景年一个眼神示意,服务员端上一份提拉米苏。
顿时女孩的眼里放光,两只小鹿般的眼睛便跟着甜点走了。
“看你很喜欢吃就点了一份。”
陈景年食指一推将甜点放到她面前,姜至十分有骨气的摇摇头,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哥哥说不能再吃甜的了。”
“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那双眼却透着寒光瞥了眼沉月。
“会长蛀牙的,我都已经长了一颗了,你看。”
沉月还没出声阻止,姜至已经张开嘴巴凑到陈景年面前让他观赏自己的牙齿。
女孩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粉嫩的小舌,她的牙齿排列的也很整齐,洁白的牙齿各个都长得很好,没有所说的蛀牙。
陈景年垂睫静静看着女孩的动作,白皙匀称的手指忽的放在她的唇边轻轻往下压,半个指节进入她的唇内触碰到里面软嫩的内壁。
姜至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好只以为男人为了看的更加清楚,她又张大了嘴巴让男人更好观察。
他似是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才将手指抽出,随即不紧不慢的在餐帕上揩拭。
“看来是得少吃。”
陈景年说罢准备从面前撤走那份甜点,姜至的表情有些委屈瞬间像蔫了气的皮球。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停下动作。
“不过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他微微凑近姜至,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不告诉哥哥,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陈景年!”沉月再也坐不住,拍了拍桌子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陈景年垂眼看着她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他移开眼神瞥了眼沉月的表情,然后才放开她。
“小知,吃好了吗?”沉月迫不及待的抓起包站起身,她就知道答应陈景年是个错误。
姜至扭过头看见沉月站起身,自己也跟着屁股离开椅子。
身下的手倏地被人握住,她低下头,那双宽大干净的手禁锢住她的手腕,即使什么也没说也极具压迫感。
“不是说还我东西吗?”
陈景年抬眼看着姜至,食指在她的手腕上微微摩挲,动作轻柔得让女孩也察觉不出问题。
姜至从身后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口袋递给他,声音脆生生的“谢谢你,陈景年。”
听到她叫着他的全名,陈景年弯唇一笑站起身来接过。
林崇也很识物的站起来打量着老板的眼底眼神,刚刚老板一系列的动作让他看得是目瞪口呆,也得亏姜小姐没什么心思,居然没看出其中端倪。
“东西还了,可以走了吧?”这句话沉月是对着陈景年说的。
陈景年低头看了眼袋子,又将目光停留在姜至身上,他的薄唇微动“那我们下次再见。”
在陈景年说完的一秒,沉月拉住姜至便往门外走去。
姜至还时不时的回头望他两眼冲他笑着挥手。
直到女孩彻底消失在门口,陈景年的眼神慢慢变冷。
他侧头看着那份一口未动的提拉米苏,修长的食指沾了点奶油放入口中,淡淡的奶油与咖啡味相结合,浓厚香甜。
他轻啧一声,“可惜了。”
陈景年再次抬眼看了看袋子里的帕子,如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和他那条原来的帕子有什么不同。
不过他一直有个癖好。
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必须有自己的署名。
陈景年将白帕扯出看着上面毫无刺绣的痕迹了然于心,他喃喃道“你也会骗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