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有些奇怪地看了楚衡一眼:“我以為林嬤嬤……”是你死掉的老娘的舊僕,你至少會念點舊情。
楚衡雙手使了個巧勁,白幽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卻已經是趴在了這個妖孽的身上,兩人的姿勢再曖昧不過,可是從楚衡誘人雙唇中卻用仿佛吟唱佛音的聲線吐出了殘酷的話語:“對於這種這麼大歲數還活不明白的老蠢物,本座留她性命苟延殘喘已是格外開恩,否則這老蠢婦早就進了本座的‘參悟堂’好好參悟參悟佛法真諦了。”
白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楚妖孽果然是個變態啊……如此薄情寡義之人居然手底下還有那麼多人願意賣命,真是奇跡……
楚衡裝作看不見白幽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邪魅地扯唇一笑,湊近白幽的耳邊開始輕聲細語起來,白幽的眉頭越皺越緊。
窗外天色漸暗,一陣緊著一陣的寒風帶著恍若鬼哭般的聲音在屋外肆虐著,預示著有什麼變故將要在這間郡王府裏上演
寒風料峭的冬日上午,資氏和孟琪孟瑜剛吃過早飯就開始站在門口迎接著什麼人,被雪淹沒的道路一早被資氏命端郡王府的下人打掃得乾乾淨淨,甚至連準備要招待的茶點她都親自過目確定沒問題後才安下心來,生怕出一絲紕漏。
眼看著約定好的時辰過了,孟瑜開始翻起了白眼:“這嫣姐兒果然好大的架子,若是只有我跟姐姐在等也就罷了,如今母親也在呢,她把我們端郡王府的主母當成什麼了?”
資氏抿了抿唇沒說話。
孟琪心中一向是看不上這個驕縱外放的妹妹的,她總覺得如她這般心思智謀不遜於一般男兒的女人跟孟瑜這種頭腦簡單的傻大姐站在一起簡直丟份,但好歹孟瑜是她唯一的妹妹,她心中有些不耐煩,卻仍是擠出了溫婉的笑容說道:“阿瑜莫不是忘了婉嫣的父親三少可是資家大太太的所出,好歹也是嫡系血脈,比大少爺還討大太太的歡心,在資家也是說得上話的,莫要再抱怨了。”
又一陣冷風吹過,孟瑜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哼!什麼玩意兒,本小姐不奉陪了!娘,孩兒實在冷得緊,先告退了。”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資氏看著孟瑜紅紅的鼻頭,心疼地點點頭,並吩咐下人去煮薑湯了,孟琪略帶酸意地說:“也就母親你才這麼寵著她,瞧把她慣的,怎麼就等不得了?”
資氏重新站回原來的位置,眼睛目視前方路口道:“原就與瑜兒無關,是你沒料理好,如今也是我在幫你撿手尾,何必叫瑜兒跟著受這個氣?你這次辦的實在太差,居然還叫二殿下撞見了,若是將來你因此進不了宮,以後還有你哭的。”
孟琪咬唇,神色忿忿:“並非是孩兒不謹慎,而是這鄉下小妞……實在邪門得緊……”明明十拿九穩的事情,她用這招整治過無數她看不上眼的賤婢和侍妾了,偏偏到了白幽這裏不頂用。
“別說了,”資氏眼尖地看到一頂繡著資家標記的軟轎出現在了路口:“如今你還是想著怎麼跟嫣姐兒重修關係的好,若現在不哄好她,咱們年初二回資家省親就別想好過了。”
資氏跟孟琪不知道的是,她們話題中的白幽早悄無聲息地坐在一處角落的樹頂將她們的對話給聽了個一清二楚,她望著一臉懨懨從轎上下來的資婉嫣,唇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且說這資氏兩母女一臉溫柔和藹,甚至稱得上有點討好地將資婉嫣迎進了端郡王府,一路上噓寒問暖自不必說,三人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那只貓的事情。
資婉嫣原是不想來的,自從那晚被嚇到以後,她在寺廟裏足足拜了四五天的佛,最後還請了個國師座下的大師給她念經做法事才算完,可把她害苦了,可架不住家裏祖奶奶發話了,於是她也就不情不願地來了。
這孟琪的娘親雖是端郡王府的主母,可她一來以前未出嫁前在孟家身份低微,拍馬都及不上她爹爹,就算現在出嫁了,端郡王爺據說也不喜歡她,連吃飯都不愛同她一道,根本幫襯不到資家什麼,家中長輩早有怨言,沒少在她面前牢騷,她也就更看不上這個出身低微的姑母了。
今天她特地晚起了一個時辰才慢悠悠地梳洗打扮,她就是要讓這些庶出的知道,她資婉嫣肯來卻並不代表她肯領情。
孟琪說話極有水準,不經意間就捧高了資婉嫣一節,幾番說笑下來,總算讓資婉嫣不再一臉難看。眾人正簇擁著資婉嫣往院子裏走,卻不妨資氏房間的門簾一掀,走出了一道欣長雋秀的身影。
這人正是多日不在端郡王府出現的孟銳。
今天的孟銳一身朝服打扮,藏藍的披風披裹在外面,顯得他越發的英氣逼人,非但沒有一點老相,反倒充滿了成熟男子才有的大氣內斂,再加上他本就五官俊朗,不管走在哪都能很輕易地吸引周圍的目光。
孟琪頓時眼前一亮,洶湧的思念和感情頓時將她的雙頰熏得通紅,連氣息都紊亂起來,她連忙低了頭,生怕自己克制不住的眼神讓孟銳察覺出什麼。資氏早一臉喜色,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王爺,您回來怎麼不提早通知一聲,妾身也好早做準備啊。”
周圍的下人們忙不迭的各種請安,資婉嫣定定地站著,眼神完全黏在孟銳的身上不會動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既英武,卻又帶著儒雅貴族氣息的男人存在呢?他既不像那些帝京裏的公子哥兒那樣娘氣十足,也不像那些粗野兵將一般粗俗野蠻,而是將兩者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孟銳冷淡地點點頭,只說道:“不用準備,本王這次回來是因為聽說小幽病了不舒服,你可有請大夫看過了嗎?”
又是找他的小幽!!孟琪臉色一白,偷偷攥緊了秀拳。
資氏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復慣有的溫柔表情說道:“看過了的,大夫說是不小心受了風,將養幾天也就沒事了,妾身已著幾個小廝跟著抓藥去了。”
孟銳“嗯”了一聲,視線對上雙頰羞紅的資婉嫣時,帶上客套的笑容道:“是婉嫣呀,都長這麼大了,本王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可才七八歲的年紀呢。你身上的傷如何了?本王派人送去的膏藥如何?”
資婉嫣連忙行了個屈膝禮,嬌羞地說道:“謝姑父關心,那藥膏很好,婉嫣的傷已經好了,無甚大礙。”
聽得資婉嫣用如此嬌滴滴的語氣說話,孟琪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閃過一抹冷意。
孟銳卻沒想這麼多,只是笑著點點頭:“如此甚好,你們繼續聊,本王去瞧瞧小幽。”
眼見著孟銳的身影即將走出院子,資婉嫣居然鬼使神差地脫口來了一句:“等等!”
孟銳停住了腳步,一臉疑問地看著她,資氏也是一臉驚異,資婉嫣不禁有點懊惱自己的嘴快,她搓搓袖口,有些局促地說:“我……我也想去看看小……小幽,上次冬至我見過她之後便特別喜歡她,這次她病了,我想去看看
特別喜歡白幽?睜眼說瞎話呢吧?孟琪的眼神更冷了,但她藏得很好,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倒是資氏並不蠢,敏感地看出了些什麼,神色跟著不好看起來。
孟銳寵愛白幽,聽說資婉嫣特別喜歡自己寵愛的孩子,忍不住臉色柔和起來道:“行,跟你姑母和琪兒一道來吧。”
資婉嫣連忙一臉喜色地跟上前去,留下身後臉色暗沉的資氏母女對視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