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殺了你的媽媽?”傅美儀看着眼前拼命吃東西的女孩。
“沒有。”她嘴裏塞滿了食物,雖然都太美味,可是等不及咀嚼了。
“我想也是。”傅美儀看着那孩子一口蹄髈一口配菜左右開弓的樣子,覺得好有趣。
“你準備殺了你爸爸?”她總是忍不住將人朝奇特的方向上設想。
“爲什麼?”那孩子一邊吃一邊搖頭。
“他已經被你嚇壞了。”傅美儀穿着睡衣,朝餐桌上堆積如山的食物中間伸出手去,叉起一整塊肉來,放到自己面前的空盤子裏。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穿着髒兮兮睡衣的春謠渾身都夠邋遢,髮絲已經是一縷一縷,沒法再看了。
她清醒過來就在她們面前,然後被告知她終於通過了,所以現在她已經具備某種能力——只是她還顧不上去關心這件事,除了餓還是餓,從昨天午飯之後就沒有吃東西,這中間還過去整整一天。
而她根本不知道,在過去的這一天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反正她們來找她了。
‘根據我們的觀察,你好像經歷了某些之前我們還沒遇到過的事情。’沈陌道。
沈陌在今天午後忽然接收到了這個孩子的意識。
她漫無目的,又好像目標明確。
她在城市中尋找着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
她的目光落在沿途中的每一条街道上的每一个地方——沈陌便如目親見,看見了她看到的每一張面孔,每一個店鋪,每一處角落……
她正緩慢行走在大街小巷,周遭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就像見到一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躲避不及。
傅美儀趕在警察之前帶回了她。
芙蓉已經在稍早的時候幫忙找到並且處理了她父親的問題,暫時性的壓制了某些記憶。
而春謠一直在傅家別墅一個安全穩固的房間裏连续不停地走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才終於安靜下來。
反正現在她算是清醒了,徹底完成了轉化。
‘我可以理解成,這個孩子是不死的嗎?’花梓卉得到芙蓉從她父親那裏瞭解到的情況。
‘不排除她是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忽然覺醒了。’沈陌猜測着。
‘很好玩,反正即使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也差不多了,’傅美儀沾沾自喜,‘太有意思了。’
然後她想起了什麼,啪嗒一聲悶響,“你要怎麼辦?”
春謠轉臉,餐廳光亮的地板上安靜躺着一個冰冷的女人。
“我想你可能也不希望別人走進你家時看到,鎖壞了。”所以她好心地將屍體收起來了,到現在才拿出來。
“我不知道。”春謠苦惱地搖頭,“我不想讓別人發現。”她隱約覺得爸爸早晚會這樣,即使想法瘋狂,可是在看到屍體的時候,她就是覺得可能是爸爸乾的。
“你希望你媽媽復活嗎?”傅美儀雙眼放光。
“最好……復活?”蕭春謠停住了進食的動作,這之前她一直很用力地在吃東西。
“姐姐知道有一種法子哦!”傅美儀放下手裏切宵夜的刀叉,挑了挑眉,引誘着新加入的成員。
‘美儀,你真的覺得那樣好嗎?’花梓卉一直不太喜歡這種……
‘未嘗不是一個遮掩的辦法,畢竟她家忽然少了一個人。’沈陌倒是出人意料地第一次表示贊同。
“當然,”傅美儀咬住一塊牛肉,繼續道,“肯定不可能是一模一樣的,多多少少會和原本的樣子有些微的不同。”
“如果,媽媽能夠溫柔一點就好了。”春謠道,其實她也說不上討厭自己的媽媽,畢竟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就算是不會像對爸爸一樣愛,也還是不習慣忽然缺少的,即使她曾經那樣希望過。
“這是自然,一切都會如你所想,聽從你所有的命令。”傅美儀喝了一大口酒,丟開宵夜的盤子,興致勃勃站起來走向地上的女人,“你想要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清晨,蕭程剛睜開眼睛,天還沒有亮——他看了一眼鬧鐘,六點十八分。
再過十分鐘,鬧鐘響起,他忙碌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昨天,老婆跟他抱怨廚房的水管有些漏水,他特地帶了工具回來,準備修理一下,不然又有得捱罵了。
他轉身,準備再眯一會兒。
這一個清晨,真是安靜啊……除了鬧鐘的滴答滴答……
他回頭看了一眼,睡在一旁枕頭上的老婆竟然沒有張着嘴巴呼嚕打得山響。
她睡得那么沉。
放心地閉上眼,蕭程剛準備再補眠一會兒。
叮鈴鈴鈴鈴鈴——
急促的鬧鐘鈴音將他從回籠覺的美夢中驚醒。
蕭程剛皺眉,不想起牀——身旁突然一陣風起——他嚇得睜開眼。
他的老婆,直直坐起,下了牀,疊被,整理好那一半牀鋪,然後走出了臥室……
沒有閉着眼睛罵罵咧咧,沒有一腳踢來再扔開鬧鐘,沒有蒙着被子喋喋不休,也沒有讓他到隔壁巷子買新鮮豆漿和現炸的油條……這一個清晨,分外安靜。
早上七點零五分,十九年來頭一次,蕭程剛吃到了他老婆做的熱氣騰騰的早飯。
今天,太陽會從西邊升起嗎?
男人心懷忐忑地看了看油漆斑駁的窗欄外灰濛濛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