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库 > 鲜网浓情 > 女官館記 > 一棵小草芽
今天的天氣應該也是很晴朗的——大清早,外面的鳥就叫得那麼歡暢。
什麼時候她也要多弄幾隻鳥來玩玩,記得好像說皇宮本來就有元禽館和鍾獸苑的。
呼吸間有一絲絲淡淡的香味,不是她屋裏或者衣飾上慣有的任何一種。
雲銘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因爲睡得太沒形象,她居然打呼嚕了。
睡姿不好導致的打呼,會變醜的誒!以後一定要注意,雖然自己現在的身體很嫩,可是她還想穩穩坐在皇帝位置上再美五百年的!
於是迷迷糊糊眯瞪着眼,女帝一骨碌坐了起來。
怔忪看着搭在枕頭邊邊的手腕,拉起來,搖晃一下……背上撓癢癢的是她的手,抓着這邊手腕的也是她的手,那麼枕頭上被她搖晃的……她上什麼時候長出三隻手來了?!
女帝扒拉開七彩緞的錦繡繁花被,從一大片青絲中露出嫩生生一張初顯俊秀的臉來。
微皺的眉毛,挺直的鼻樑,就是面頰上還不太飽滿,顯得沒多少斤兩——目測不出十七歲啊。
小哥,你媽生你如此清秀……躺俺牀上確定可好?
女帝暈了一陣,想起來昨天夜裏——
十一哥根本就沒心想跟她怎麼樣。
自覺還不至於沒皮沒臊的女帝只好鬆開手放人家趕緊走。
“陛下恕罪,”他坐在她的牀邊,“除此,皇妹若有何旨意,微臣當效犬馬之勞。”
人家都苦肉計到這個份上了,堂堂準親王大男人說自己不行誒!
她還能怎麼樣?
不曉得他的王妃們當初是不是驚聞噩耗大哭大鬧,記得說她的這位十一小哥有那麼四五六七個老婆的,她可不相信這麼多女人環抱的時候,他會不舉。
唉……
身爲一個女人——她低頭瞄了一眼自己剛剛微凸的小肉包……算了。
身爲一個未成年少女,她還是好好等發育吧。
“十一皇兄若是不願入宮侍寢,朕準告假養病。”這年代雖沒有什麼偉哥之類,純天然的催情劑絕不可能沒有,記得當日她在小樓上翻看《春宮散日》的時候,就有批註講說,原本的賦辭提到過有一種叫嫣姚的東西可助燃情。
自然也就可以有什麼金鬱露之類可以抑制男人的性慾,或者還有其他更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好歹人家偌大一個皇室,豈是她這個骨子裏一屆屁民的異時空現代人類能夠瞭解的。
算了,她蔫蔫兒地爬上自己的龍牀,其實起碼說這女帝本尊本來就沒到身心成熟飢渴的年齡,她不過是幫忙履行義務而已,誰讓這個時代的人十四五歲就好當爹娘了呢。
“謝陛下恩典,臣告退。”十一皇子倒是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衣衫一件件穿回去。
哼!
看着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她如花似玉的少女心底還是有些小小失落的。
長夜深沉,皇宮內苑一片寂靜,饒是入夏了,宮人們每日清理得及時,外頭連蟲鳴也不多。
“來人啊!”
沉寂了許久,漆黑的深殿忽然傳來年少女帝的呼喊聲。
思靈,也就是白日因爲回話機敏而被女帝召到身邊侍候的那個宮娥,急急忙忙走進寢殿。
“陛下。”
“給朕找個男人來!隨便是誰!朕現在!馬上!就賜他尚君!”龍帳裏傳來女帝的尖叫聲。
“陛,陛下。”意料之外,思靈沒想到女帝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答話也磕磕巴巴。
“難道連一個男人也沒有嗎?!”女帝一把掀開繡帳,滿臉通紅瞪着她,“朕要個男人!現在就要!”
“有!有!有的,陛下!”思靈怕女帝發怒,趕緊又接口道,“只是冊封
“先把人弄來。”女帝撇撇嘴,坐在錦被間。
“是,陛下。”思靈朝候在門口的聽者,一個姓郭的十七八歲少年揮了揮手,那人便點頭朝寢殿外疾走而去。
不一多大會兒,又是一路宮人噠噠的鞋履聲。
然後兩個高大的男宮背着一大坨進來了。
女帝正坐在牀上鬱悶,旁邊思靈和挽月都伺候着勸她喝燕窩羹吃點心,甜食都是她喜歡的,宮娥們要暫時轉移下這小祖宗的注意力還是能辦到的。
女帝轉眼就看見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站在地上。
長髮,和她自己差不多,也快有腰後那麼長了。
男宮們脫去了他擋風的斗篷和外衫兒,露出他裏頭穿着的淡淡月色寢衣。
不像王爺們來時,都着靴,外面的龍袍還穿得周正——這少年像是剛被人從牀上弄來的,踩在地毯上的腳上是軟綾羅襪。
他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足尖方寸,眼睫都不敢輕擡一下。
“這是誰?”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她完全不怯了,就問身旁的宮娥。
“草民黃韶儀,年十六,氏屬嘉陽黃門,藻選後入宮,現留東門待詔。”少年好像剛過變聲期,嗓音還不是很分明,跪下答話的時候倒是口齒清楚。
“東門待詔即是‘東門郎’,也就是衆所俗稱‘東門兒’的,”見女帝沒有反應,“就是專一陪陛下解悶兒的,都是大后令特意挑來的良家子,”思靈湊到近前耳語女帝道,“高門內院養成的大家公子,未冠的。”
女帝心情豁然又變好了,“哦——”其實她還沒弄明白這其中有什麼特別。
“這時候把人弄來幾時送走?”她倒是想起一個問題。
“並非皇婿君侍,來時已賜無憂散,陛下但與小郎君清談雅議,不礙事的。”看年少的女帝一臉懵懂的模樣,思靈再次湊近了一點,低聲道,“小郎們服過無憂散後便不會種下龍胎,陛下大可放心。”
“哦?……哦!——”蘿莉女帝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表示會意。
宮娥們都退了下去。
艾瑪,原來還有專門當藍顏兼閨蜜可暖牀的備胎。女帝暗暗納罕,這皇室果然非同凡響,一應措施相當周全吶!
想着思靈臨走那一眼‘看好你喲’的內涵深意,這麼大一BUGG,身爲冒牌女帝,她不服不行啊!
張開口半天合不起來,作爲現代人類簡直難以適應這異世古人的驚人天賦——什麼制度可以這麼面面俱到,也是醉了。
總之就是說,到後宮的男人們,職責分明,待遇不同,該生皇帝的生皇帝,該生王子的生王子,只供娛樂的完全不讓人家生你想怎麼玩就怎貓玩啊!
好在她是女皇帝,轉念又一想,不由得背上冷汗,要是穿早個幾十年,遇到她爺爺在的那個時代,穿成入了後宮的女人,她還可能有活路嗎?
看了一眼站在屋子中間默默盯着她牀前的腳踏臉紅,又繃住了表情一本正經矜持着的嫩生生少年郎,她總算是明白那些族譜上沒有標註生母或者生父的皇子皇女是怎麼來的了!
“你過來。”
“是,陛下。”見女帝朝他招手,黃韶儀垂着眼走近龍牀前。
“今天,”她清了清嗓子,道,“朕要你來給朕暖牀。”
“是,陛下。”
“不準脫衣服。”
“是,陛下。”
“不準動手動腳。”
“是,陛下。”
“好了,你上來吧。”
少年聽話地爬上了牀。
“你硌着我了!”
“陛……陛下恕罪,草民該死。”
“算了,你也躺下吧。”
“是
結果她就把人晾在半邊睡了一個好覺。
這小娃看起來昨晚完全沒敢好好睡一下的樣子,眼底一片都是淡青的暗影,此時倒是睡得酣然。
孩砸,原諒姐姐對你實在木有性趣,誰叫姐穿來之前已然修煉成黃金剩鬥士欣賞的都是輕熟男呢。
不過不妨礙女帝陛下輕輕捏了一把枕邊安放的手腕,又揩了人家一遍油。
“來人啊,朕要更衣!”
“陛下……”身旁的小娃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哦,你睡唄,咳咳,朕須早起,愛卿不必驚慌。”架子還是要的,銘悉攏了攏衣襟領口,被這麼嫩的俊俏孩子看了去還是會臉熱的。
“草民……草民可服侍陛下更衣……”黃小哥的聲音益發低了下去,最後就那麼低頭悄悄打量着她的臉色。
“哦,”她一轉念,“好吧。”
穿戴得差不多了,女帝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去的少年,對一旁的思靈道,“昨兒個朕說過,要封賞的,傳旨。”
“陛下?”思靈低頭俯首恭聽,心下裏發愁,沒料到女帝要玩真的。
“賜!”皇帝陛下想了想,小聲問道一旁早跪下去的黃韶儀,“都有些什麼位份能賜的?”
“草民不敢。”黃小哥臉紅到耳朵根,輕聲答道。
“朕可以賜個什麼位份給他?”女帝又轉頭問思靈等幾個宮娥。
下面的人哪裏敢開口,“位份”都是封賜後宮正經王夫的,她們不怕死的才敢在少主面前饒舌胡亂提點。
“陛下,待詔蒙幸可賜封東門侍郎,後東亭侍郎,後東府殿君。”這時候,一個年長的聽者從旁答道——這個人看着面善,好像昨晚上就跟那揹着黃韶儀的聽者一塊兒來過。
“這位宮公是……”看起來是下人中的一個長者,女帝給了個客氣的稱呼。
“臣,御宴署丞沈具白。”那位大伯施禮回話。
她才注意到他腰間垂着的穗子顏色不同,是鸝黃轉青的——在宮人們服飾等級上來說算是中階偏上,应是個大管事了。
“哦——”宴署這個地方是管理她日常起居的,這位應該是部門文書,工作範圍大概主要側重點是詳細記錄她的哪個男人與她具體在什麼時辰什麼地點啪啪啪,以防龍子龍女生不逢時,当值的一般都是男宮。
“那就晉韶儀爲東門侍郎,賜
“陛下,待詔們蒙召幸時並無自己的居所,可賜黃侍郎內宮一處別院爲居。”沈具白又建議道。
“嗯,準。”
“內苑有此幾處尚且合乎體制,請陛下過目。”於是,那位宮公又呈上一本翻開到某頁的小冊子來。
“離朕不遠不近的才好。”女帝朝簡明宮廷地圖上標註明的某處一指,“就這裏吧。”
“是,陛下賜黃侍郎居鳴松齋。”沈宮公點頭道。
“小侍謝陛下。”黃韶儀跪着磕頭。
“吶,你就乖乖去住下,有空時來陪朕解悶兒。”
“是,陛下。”
女帝在窗影前笑眯眯地看着男宮們扶着黃韶儀出了殿門乘着肩輿輕快走了。
封賞也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今後還要多多熟悉才好熟能生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