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之上,瓊宮玉闕耀輝燦目。無垢宮旁,一眼溫泉,水汽薰蒸,白煙似乳,浮雲若練,半空七彩架虹終年不退,立於泉旁,熠熠奪目。
此水名曰“歸真泉”,天界的神仙也有三六九等,上仙已入不生不滅全生全神之道,而下仙劫數未盡塵身未除,每隔數度天道輪回,需去那凡塵歷盡劫數,退卻債孽乃得仙身益堅。
歷劫歸來,便過這“渡塵橋”,去那“歸真泉”中沐浴一番。九魂歸一,真氣凝聚,凡塵欲念退去,算是真正回歸無塵無垢的大化之境。
每當人間紛戰亂世往往是下仙們紛紛下凡之機。
這神仙泉水之畔,常有仙身耀潔奪目,頎長之軀出入水中……
不知何時,一枚凡間蘭草籽隨著哪個仙家的衣袂,落在這仙水淨土之旁,日生月長取泉水蒸汽精華,竟開了花來,葉綠花粉搖曳生姿,光華四溢。
這日遙遙飛來一隻仙鶴,紅頂白羽,輕盈飛翔,細長的腿落入這雲間軟土,拍拍翅膀,化為垂髫道童。而側身乘鶴而來的是一位白衣仙人,長髮飄飄,面若潤玉,唇如塗脂,細眼長而帶笑。
他環視四周,目光落在那不起眼的蘭草之上。大手一伸,蘭草連根飛起,浮引落於長指之上。
“我當這歸真泉動,渡劫橋搖,是什麼魔妖作祟,竟是你這麼個小東西。”
細細看去,蘭草之上藍光與金光交織,似兩道截然相反之氣聚於一身,不分主次高低。
“南華上仙,趁她妖氣未能全然成形,是否拿玉壺化了她去?”童子持壺,恭敬作禮,詢問。
南華一笑,將那蘭草收入長袖之中:“這玉壺已化不了她了,她不是妖,乃是眾仙從塵世渡劫歸來沐浴時欲念和仙氣催生之物,一半仙身一半邪魅,若細推究,真是難辨入六道中的哪一輪。她雖是草木之身,卻聚集數十仙人的精氣塵欲,念力若成,法力無邊。”
南華言畢,將袖子收於身後。
轉身向日,掐指一算:“又是一輪亂世浩劫,一眾仙人下凡而去。不如將此物也送到輪回之所,用天地轉盤禁錮其法力,化而成為凡物,將這半數欲孽還回去吧……此物現下不在仙譜妖榜,初顯靈性,倒是渡化佳機,說不定,成就一位仙家,功德無量。”
道童頷首稱:“是!”
南華展眉,玉面生輝,伸出手去,白袍鼓蕩,袂下風回,他的四周奇光四射,長軀隱現於光暈之中,許久,渡劫橋上竟鋪出一條金銀編織的路來。
道童大驚道:“上仙,你這是?”
南華飛身已至橋上,回首佇立。唇未動,音如鐘磬。
“我早與你說過,雖位列上仙,我仍有一劫未過。此物入塵必生事端,那些仙家與她氣息相通,遇她只會欲念更熾,兩相吸引,糾葛深纏,難脫困厄,渡劫難歸。我便隨她去走一遭,平了事端,助眾道友歸真。”
話雖如此,南華展開手心。本無紋無路滑若明鏡的掌上竟有一抹藍光,那小東西的欲念之氣如此厲害,不過一握便留下漬痕。
連他南華也是如此,那些下仙更不知將是何光景。
難道這真也是他的劫數不成?
合攏掌心,道心恢復澄澈,萬事隨緣,既有此天命定數,便是任何仙力也避不得的。
道童緊走一步,道:“弟子需做點什麼?”
南華沉吟一下,笑道:“若有一日,玉壺崩裂,你去落霞洞尋我的好友迷之仙人,他自會來渡我。”
玉壺崩裂,自然是失了仙真,他南華何等修為,為何有此一慮?只因此物之魅惑已沾他身,氣息交合,便成孽緣,縱然他道行精高,入了凡塵自是化成肉體俗物,五覺具全七魄繁雜,他本去渡人,卻也成了凡人,他的劫數不知將會如何收場。
收臂於身前,去心已定。
南華已若塵中幻影,仙軀淡如煙,金銀毯上漸漸遠去,去那喧囂繁華之處,過一輪人間風月繚亂。
置身輪回之所,此為盤古開天闢地的斧斤所化,任是多大能耐到此無用,仙氣漸失,他低頭將那蘭草捏於指尖,輕聲道:“小東西,且隨我去吧,曆過劫數,放下怨債欲枷,從此逍遙自在
小小蘭草架不住這三三行轉運盤旋力,藍光與金光黯然化入魂中。
一白一粉兩道光,一南一北落去那紛雜塵世。白光堅定,自是落得迅速,粉光迷離,飄蕩許久才轉世生成。
“上仙,你投去那家?”道童高聲詢問。
聲入空虛,天地無情。
不料,空中隱隱回聲:“沙水之畔,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