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劍眉微蹙,直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重新回到紅鯉說過的話。蚩尤想,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且都先當它是真的,那麼以此可以得出許多結論——龍鯉族一般化作了人形才能見到那道傳說中的龍門,而後又要恢復魚形去躍過。而像紅鯉這種生來就能選擇成神的,可說這世間獨一無二。
若其所言非虛,那她之所以化作了人形還只能留有七秒的記憶他也知曉了。是因為她的存在在龍鯉族裡太過特殊和逆天,只有成神和為魚兩條路給她。所以就算她能夠化為人形,也無法像其他龍鯉族一樣自行記憶。關於這點,就算身為魔君,蚩尤也無法強行更改,換句話說,這是紅鯉註定的命運
自古以來,龍鯉族成神的條件在其他人看來就如同BUG般的存在,但其實只是表面看起來簡單,實際還根本沒有人能夠躍過那道龍門,不死不滅哪是這麼容易的事。龍鯉族經過了漫長的時光累計,無數的歲月沉澱,無法自我繁衍的他們最後的命運必然是滅亡。天地以萬物平衡為準則,於是冥冥之中、這上古的種族裡誕生了紅鯉這個幸運兒
身為上古的種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有古籍記載說他們是受命運眷顧的一族,但事實如何沒有人會想要知道。那是一種深至靈魂的寂寥,那是一種天大神都無法改變的命運,身邊的族人一個又一個死去,毫無辦法,對於龍鯉一族來說,死了就是死了,是肉體和靈魂的徹底消散,沒有輪迴,也沒有下一世,從此不復相見。歲月的長河奔騰不息,最後只剩下了紅鯉與青魚
那麼身為幸運兒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紅鯉看來,她活得夠久了,也活得太久了。青魚遲早也會離她而去,就算得到了永生,最後也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她的族人全死了,她的親人也會死。生與死什麼的她早已看開,永生於她來說沒有太大意義
紅鯉居住的茅屋雖小,內里的擺設卻十分精緻,且窗明几淨,視野開闊,確為一人獨住之佳所,除開雅緻簡潔的陳設外,牆角邊的幾壇芳酒與桌上的白玉瓷壺相當顯眼。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香醇酒味似在昭示著女主人與其外貌不相符的烈性愛好。
夕陽薰細草,江色映疏簾,一陣清風順著被支撐著的開窗外吹來,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面,又吹起屋裡對立而站著的兩人的衣袍與發梢。女人髮絲在空中飛揚著,在晚霞的映襯下,與窗外的水天共成了一色,她伸出了青蔥般的手指,將四散的頭髮別在了耳後,眼裡又透露出了陌生的神情。
暖橘色的霞光里,女人顯得很是溫和而柔美,那傾城絕世的臉蛋上,因這一層光染而熠熠生輝。她眨動著雙眼,那纖長微曲的睫毛也染上溫暖的顏色,向男人輸送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情懷。她的眼裡有著最美麗的夕陽,她粉橘色的雙唇是這世上最柔軟的地方
巧奪天工,完美精緻,這便是你。神秘的上古種族啊,你如此輕易地告訴了敵人你的過去與未來,是因為害怕嗎,還是因為寂寞…不,你只是不會去在意。你的過去已經埋葬在水底,你的未來你已經決定好了,這是你的堅持,也是你的信念
知道的越多,離蚩尤所要的越是接近。她是龍鯉,一個可以隨時成神的龍鯉,也是一個不願意成神的龍鯉,他從她的眼裡看出了容華過後,不過一場山河寂寞的類似情緒,也從她的眼裡看到了空洞與希冀並存。
「你好酒?」這是蚩尤唯一能用來打破此刻平靜的話語,純粹無話找話
紅鯉頷首默認,其實她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隨便點頭只是隨便應付一下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因為對方一副認得她的樣子
「罷了,我明天再來找你。」如此迅速就找到了容器,且這個容器還不是完成品,讓蚩尤不免要想好所有的退路和可能性,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故而她決定先取走紅鯉靈魂上的一點精元回魔界試試看是否能與滄瞳的魔氣對抗。
另一方面,他無法繼續注視她的眼睛下去,他怕自己會多想出其他的東西。滄瞳一旦爆發,完蛋的不止是魔界,他清楚地知道這點,所以,只要她能躍過龍門,不管如何,他會讓她成神,因為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