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闇獅鶯造成的傷,天地之間唯有殘闇獅鶯能解……羅炎的話,讓蘭少音心中一動,她轉頭看向冷瑤星,蒼白的臉色隱隱透著一股鐵青色,看來不僅受了傷還中了毒。
『牠真能解小師弟身上的毒?』
『如我所說,殘闇獅鶯既是神獸也是凶獸,面對敵人的時候,牠的爪、牙齒、血液、唾液,甚至是全身上下的毛髮都是劇毒,但只要牠願意,牠的血液和唾液也能成為世上最神奇的靈藥。』羅炎的低笑聲在她腦海裡再次響起,語氣愉悅地解釋著:『呵呵,俏ㄚ頭,所以妳得哄我的寵物開心才行呢!』
哄……怎麼哄!?蘭少音頭皮一陣發麻,站在她眼前的可不是什麼哭鬧的小娃娃,而是噴一口氣就能震飛她,一張口就能把她整個人吞下的巨大猛獸,要怎麼哄牠開心啊?
『我……我該怎麼做?』蘭少音小臉僵硬,拳頭緊握,雖然怕得快腳軟了,卻知道自己此時是小師弟唯一的希望。
『嘿,我為什麼要幫妳?那一晚我是怎麼對你說的?我要妳不准太靠近冷瑤星,妳遵守諾言了嗎?』羅炎冷笑。
當羅炎傳遞的心音中帶著無法隱藏的惡意時,殘闇獅鶯感受到他情緒上的變化,用力甩頭,粗魯的喘息瞬間將蘭少音給震倒在地上。
周遭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有人心驚、有人懼喘,認定了殘闇獅鶯就要一口吞下蘭少音了。
由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殘闇獅鶯的身上,根本沒人留意到蘭少音與羅炎之間的心音互動拜託。』蘭少音強迫自己開口懇求。『我要怎麼做?你才肯讓牠幫小師弟解毒?』
『俏ㄚ頭,妳是在求我嗎?』羅炎的心音裡增添了一絲興奮。
『對。』蘭少音鎮定地開口。此時慶倖小師弟因為傷重神智混沌,要不然他定會察覺出自己此時的異樣。『我不要小師弟死。』
『那麼,就把上次的約定延長為一年。』早已將一切都算計好的羅炎,語氣輕鬆地提出交換條件。『俏ㄚ頭,若是妳同意,我就告訴妳方法。』
上次的約定……蘭少音眉頭微蹙;想起上次在荒山,羅炎提出了不與她七位師兄動手的條件;她得到玄鳳宮陪他三個月。
『要一年,這麼長的時間?』蘭少音遲疑了。當初和羅炎三個月的約定,她至今沒膽子向其他人坦白,若她現在答應了將時間延長到一年,小師弟知道了他一定會氣瘋吧!
『俏ㄚ頭,若是覺得勉強就算了。』羅炎頗為遺憾地歎息。『反正我本來就覺得那小子礙眼,就這麼讓他消失也無所謂。』
『不行!』蘭少音一陣著急。『好、好!一年就一年,我答應你就是了。』
『呵呵,俏ㄚ頭,這可是妳親口允諾的。』羅炎發出得意的笑聲,慵懶地開口道:『既然我的寵物在場,就讓牠為妳的諾言作個見證。』
蘭少音還來不及思索羅炎話中的含意,就看到殘闇獅鶯巨大的獸首俯下,她忍著想要尖叫逃開的衝動,渾身僵硬地看著牠探出粗厚、腥紅的舌頭,慢條斯理地在她右邊的肩頭舔著。
嗚嗚嗚……好可怕!快走開啦!蘭少音咬著下唇、死命忍著巨獸在肩頭舔舐的恐怖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牠每在烙印上舔一次,那上頭就隱隱發燙,好像被火苗拂過的詭異感覺。
就在蘭少音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巨獸的氣息,以及牠唾液的氣味嗆得暈過去的時候,殘闇獅鶯終於退開了,耳邊,也再次傳來了羅炎的低笑聲。
「俏ㄚ頭,既然已經允諾了,就容不得妳反悔。我的寵物已經記牢了妳的氣味,就算妳能上天下地、縱橫七界,牠同樣找得到妳。」既然有人有本事遮蔽他的闇術、隱藏ㄚ頭的蹤跡,那麼他倒想知道,這天地之間誰能破解上古凶獸親自烙下的印痕快告訴我救小師弟的方法。』蘭少音此時已無心思索羅炎話中的含意,只希望他守信用救人。
『妳身上有我的烙印和氣息,剛剛又和殘闇獅鶯交換了誓言烙印,現在,牠是我們兩人的專屬寵物,妳可以隨時以主人的身份驅使牠。』確定蘭少音允下諾言之後,羅炎心情十分愉悅地提供救人的方法:『先命令牠救人,然後妳再取牠的血讓冷瑤星服下,他身上的傷和毒自然就解除了。』
蘭少音站起身走向殘闇獅鶯,只見她顫抖地伸出手,有些吃力地墊起腳尖、緩緩撫上了凶獸的頭。
「小姑娘危險!」
「小師妹,別亂來!」
無視眾人的驚呼與警告,蘭少音勇敢地抬起頭,專注凝視著眼前足足比自己大了幾十倍、還有一雙讓人渾身發顫的殘闇獅鶯,然後按照羅炎指示的方式,無聲地對牠下達命令:他是對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可以傷他。
巨獸腥紅的獸瞳微微瞇起,鼻間噴出冷嗤般的聲響,像是根本不把她的命令當一回事。
見殘闇獅鶯不把自己當一回事,蘭少音也惱了,她不顧一切地伸出雙手、緊緊扯住了牠下巴的毛髮,澄澈的眼神毫無所懼地瞪著那雙紫色獸眼,再次以心音命令道:我現在要取你的血救小師弟,你要乖,如果不聽話,我就……我就罰你不准吃東西!
不倫不類的警告拋出後,蘭少音聽見了羅炎放肆的笑聲,更看到殘闇獅鶯那雙眼瞳,像人類似的漾起困惑的光芒。
蘭少音脹紅著臉,十分堅持與眼前的巨獸瞪視著,不知過了多久,殘闇獅鶯再次像最溫馴的寵物般乖乖趴了下來。
蘭少音鬆了一口氣,轉身跑回冷瑤星身邊。她記得小師弟有一柄隨身攜帶的匕首,在哪裡呢?她東摸西找,最後從他的衣袖裡取出了一柄精緻的匕首。
蘭少音拿著匕首回到殘闇獅鶯的身邊,卻不知該從哪裡下手,就在她拿著匕首想往殘闇獅鶯頭上刺去的時候,巨獸發出一聲低咆喝阻,在蘭少音嚇一跳後退時,牠以一種頗為無奈的神情伸出了左掌。
「喔。」蘭少音點點頭,還不忘抬頭對殘闇獅鶯道:「會痛你也要忍著,不可以翻臉咬我喔!」
「嗤」的一聲,蘭少音手上的匕首順利刺入殘闇獅鶯的前掌,再拔起時,匕首上已經染上一層金黃色、泛著淡淡香氣的液體。
殘闇獅鶯既是凶獸也是神獸!蘭少音此時才真正相信羅炎沒有騙人,牠傷人時血液是劇毒,要救人時,血液就變成世間難求的靈藥了!
蘭少音動作迅速地回到冷瑤星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匕首上的金黃色液體滴到他的傷口上,金黃液體自泛著濃黑的傷口處緩緩滲入,原本開始潰爛的傷口,居然奇跡似地收口了。
她心中一喜,急忙在冷瑤星的每一個傷處都滴上些許金黃色的液體,不夠用的時候又回到殘闇獅鶯的身邊,小臉揚著笑、說一聲「對不起,你再忍一忍」,然後再次以匕首刺牠的前掌,以泛出的金黃液體治療冷瑤星。
在所有的傷處都滴上金黃液體後,蘭少音跟著將匕首上殘餘的液體滴在手上,扶起冷瑤星,將掌心上的藥送入他的嘴裡。
「小師弟,把這個喝下去,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冷瑤星的外傷雖然獲得治癒,傷口的劇痛感已經減少了大半,但體內的毒依舊讓他神智渙散,只是順從讓自己最安心的甜美嗓音,喝下瞭解藥。
待冷瑤星將她掌心的解藥都喝下後,蘭少音小心翼翼地將冷瑤星放倒,見他臉色依然蒼白,不放心地再次起身,打算多取一點殘闇獅鶯的血。
不過,這一次當蘭少音回頭時,殘闇獅鶯龐大的身軀已經立起,昂首傲立,紫色的獸瞳居高臨下的瞥著她,像是在警告:小ㄚ頭,妳別得寸進尺了!
「讓我多拿一點嘛!剛剛小師弟只喝了一點,要是無效怎麼辦?」蘭少音不死心地討價還價。小氣,身體這麼大、血這麼多,讓她多拿一點又不會怎麼樣。
殘闇獅鶯的回應,是用力扇動身上的翅膀,強而有力的舞動在平地裡捲起了一陣狂風,飛砂走石、氣流狂捲,讓蘭少音幾乎睜不開雙眼了!
「啊!」在她舉袖遮臉的時候,殘闇獅鶯向上一躍、展翅飛走了。
「俏ㄚ頭,後會有期了。」凶獸回到羅炎的身邊,接受主人讚揚的撫摸,後者一雙碧綠色的眼瞳漾著笑,堂而皇之地向蘭少音告別。
說完後,殘闇獅鶯和那一抹豔紅的身影,就像出現的時候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待一切恢復平靜後,蘭少音放下手,這才發現高空裡空無一人,哪裡還有羅炎的影子,她沒有多想,直接奔回冷瑤星的身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呼!解藥似乎有效,小師弟先前熱燙的體溫好像退了不少。
「小師妹!」夏樞風等人匆匆趕到蘭少音與冷瑤星的身邊。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大家都沒事吧?」蘭少音的目光依序掃過所有人,見只有幾個人身上有擦傷,她心情放鬆地開口笑道:「太好了,大家都沒事,我已經讓小師弟服瞭解藥,他不會有事的!」
「小師妹,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夏樞風面色凝重地問。
「妳可知道殘闇獅鶯是上古凶獸,可妳怎麼……」羅陽月皺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從小被溟仙派上下全心保護的蘭少音,不懂仙術、不懂武術,但那兇殘恐怖的殘闇獅鶯在她面前,卻如同一隻乖巧溫馴的兔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哼!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你們溟仙派早就和玄鳳宮勾搭在一起了吧?」冰冷的諷刺聲,像鞭子一樣從身後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