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面的縣城,我拿出銀子來,這個世界,銀子還真是無往而不利,如果出師不利,那肯定是是你銀子砸少了,你加倍砸下去,不行,再加倍砸下去,我還不信了邪,還有銀子搞不定的事情。
在騾馬市,我拿著銀子狠狠砸,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襄陽來此地千里萬里,願意運載我們去的,還是不少。
我就挑了一個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白須老者和他的驢車來執行這趟任務。在縣城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和京娘就坐著老者的驢車踏上行程。
京娘坐在車廂裡面,我和老者就坐在車轅上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有了車,這天的速度快了不少,當夕陽西下,紅霞滿天的時候,我們來到一個小小的村莊跟前。
「少年郎,不能再趕路了,這天也快黑了,牲口也要修整一下。」老者揚著鞭子,對我說道。
「好的,聽你老的。咱們就在這個村子裡面借宿一晚。」我很尊重老人的意見,不然呢,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呵呵,經驗之談。
驢車緩緩向村子駛去,我一眼就看到一家圍著白墻、佔地廣大的宅子,估摸著是該村的鄉紳的宅子吧。
「我們就去那家借宿吧,他們家房子大,我們住進去,人家也不為難,大不了算錢好了。」我提出我的主意,征詢老者的意見。
老者也覺得這樣比較妥當,只是不知道宅子的主人肯不肯。
不管肯與不肯,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萬一肯呢,今晚就有了著落。
來到那家大宅子門前,見院門緊閉。我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天尚未黑透,不應該關門這麼早啊。
我跳下驢車,走到門前,扯起門環,拍了起來。
過了一會,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個老婆婆的頭來,看到我,吃了一驚,「這位壯士,你有何事啊?」
我有求於人,所以就盡量放低姿態,客客氣氣的說,「我們是過路的行人,天色已晚,想在貴府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老婆婆仔細打量了我,我覺得怪異,莫非我長得不夠帥?
「壯士,實在是不方便,請另投別處吧。」老婆婆還是要拒絕我,打算把門關上。
什麼叫不方便啊,我只是想借宿一晚而已,老婆婆的態度惹起了我的火氣-我是個武人,脾氣本來就不是很好,雖然在京娘面前裝了幾天謙謙君子,但一旦被刺激,就會故態復萌,你懂的。
我伸手往門縫裡面一插,老婆婆費勁呢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能把門關上。
京娘這時已經下車了,見狀就過來相勸,讓我把手拿開,然後客客氣氣向老婆婆套人情。
我拿開手,站立在一旁,雖然心裡氣憤難平,但礙於京娘在前,不得不冷眼旁觀。
京娘說了半天,老婆婆只答應去稟報主人來決定,并把門還是關上了。
我心裡埋怨京娘,這般軟弱求人,人家恐怕是關了門,懶得去叨擾主人,就不再理會我們了。
京娘看出我的心思,安慰道:「趙大哥,莫要心急,老婆婆人其實也很好,我們耐心等待就是了。」
京娘帶笑的樣子實在是美艷無比,我頓時就沒有去想那些有的沒的煩心事。
京娘被我看得羞澀起來,嗔道:「趙大哥,你這樣看著奴家,奴家會不好意思的。」
你不好意思那才有意思啊,我心裡想道,但是我不能這麼說啊,這麼說顯得我太好色了。
正在我浮想聯翩的時候,門吱嘎一聲,再次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老婦人,滿頭白髮,拄著拐杖,穿著很華貴,在剛才那個老婆婆的扶助下走了出來。看來這個老婦人就是這家的主人了。
京娘上前把借宿的意思再次說了一番,老婦人聽著,但沒有表情,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京娘無奈,以為沒有指望了,退到一邊站著。
老婦人倒是盯著我看了一會,忽然問我:「這位好漢,高姓大名啊?籍貫哪裡啊?」
我對老人一向很尊敬的,當然不長眼的除外,對老婦人的問詢,我弓著腰,客客氣氣的回答:「小子叫趙匡胤,家住洛陽夾馬營。」
「洛陽夾馬營……洛陽夾馬營。」老婦人嘴裡念叨了幾遍這個地名,乾癟的眼眶忽然盈出了眼淚,不知道觸動了她的什麼心事。
良久,老婦人問道:「那你父親叫什麼?」
我恭敬的回道:「祖父趙敬,家父趙弘殷。」
「趙弘殷……那你母親姓杜,對不對?」
輪到我大吃一驚了,「老夫人如何得知家母姓氏?」
老婦人喊著淚,緩緩說,「我如何不得知。我丈夫是你祖父的同袍,你父母親成親那天,我還坐在上席。」
原來是我長輩的故人,但我父母親從未提起,故而我無從得知,「那老夫人如何居於此地?」
老婦人頓了頓拐杖,兩行濁淚滾滾而下,「我丈夫和三個兒子跟隨你祖父出戰遼國,都沒有回來,我一個婦道人家,再住在營中,成何體統,幸好先夫讚了些錢財,留下這個莊子,讓老身有所依耐。」老婦人說完,用袖子擦了擦淚。
原來如此,我在老婦人面前單膝跪下,「請老夫人受我一拜,老夫人也是我的長輩。」
老婦人破泣為笑,伸出一隻手拉我起來,「走,進屋,進屋,咱們細細聊。」
老婆婆也機靈,趕緊去安排趕驢老者,我和京娘一左一右扶著老婦人進屋,到了客廳,老婦人在太師椅上坐下,我們在兩側坐下,這時早有丫環給我們端上茶水。
老婦人喝了一口茶,歎了一口氣,「哎,自從先夫一去不回,留下我這一家的寡婦,你是我的晚輩,喚過你的嬸嬸們與你相見,倒是無妨。」
老婦人說完,吩咐 丫環去喚他們家的三個寡婦進客廳,與我見禮。
等了一會兒,門口進來三個穿著素色衣服、著配飾的女子,環肥燕瘦,各有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