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槐,”化烟踏进灶房,紫槐正在盛汤,“昨夜那蛇,在哪里?”
紫槐把汤盅放在托盘里,眼神有些慌乱,“啊……我把它埋在山后了……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毕竟昨夜我受了些惊吓,我这个人一向有仇必报,觉得一刀给轻了,想再补几刀。”
“啊……这样啊。”她语气平淡,话却阴狠,紫槐心生几分怯意,目光躲闪,不敢看她。
“昨夜我做了噩梦,又梦见那蛇死而复生……不如你帮我找出它的尸体?我还想再看一眼……这汤是给玄燏的吧?我给他送过去,你且去帮我寻一寻,可好?”化烟说着,眼中活活逼出几点泪光。
紫槐看着她眼里的泪意,犹犹豫豫道,“我其实胆子也很小
“你昨夜不是一个人把它埋了吗?”化烟没再等她,接过她手里的汤往屋外走去,紫槐眼睁睁看着她进了玄燏的房门。
紫槐有鬼。
紫槐为什么要害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紫槐对她一直没什么好感。
夜幕深沉,玄燏正在灯下看书,听见她的声响,也没什么反应。化烟乖巧地把汤盅放在他身旁,又无声地转身往外走。一脚还没踏出房门,就听见汤匙砸碗的声音,很响。玄燏吃相一向优雅,不会这么粗鲁。
化烟转身,就看见他一脸冷意我以为你至少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卑劣的手段?”化烟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有胆量下药,没胆量承认?”他面带薄怒,还有几分嫌恶。
化烟看看他,又看看那汤盅。踱步走过去,舀起一勺汤水放在鼻前。
怪不得紫槐想要害她,原来是为了玄燏。这媚药用的巧,她闻了好一会儿才闻出来。紫槐的心思埋的可真深啊。
化烟盯着他阴郁的脸,他压着怒意,面色更加冰冷慑人,也对,她对他的企图一直表现的很明显,玄燏怀疑她给他下药也没什么奇怪。
片刻,她才道:“那晚的事,是我做错了……是我没有遵守对你的诺言……可我……没有后悔。”言罢,她转身出了门。
夜色清寂,屋内火光跳动,玄燏一身怒气无处发泄,顺手砸了那汤盅,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尤为刺耳。
接下来几日,玄燏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可是深夜的时候,又听到她房门轻轻的响动,他第二天早上坐在树下,就是没看见她出来。她根本没有在屋里。
化烟在山林里游荡了几天,后山上有些鹿麝、野兔、山猫,还有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大虫子,就是没看到什么大蛇。
玩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才徐徐往宅子走,进了门,就看见玄燏坐在她的门前,连灯都没有点。
化烟一步一步走过去,立定,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走吧。”玄燏淡淡道。
“我们约定好一个月,日子还没有到。”
“我不会留你。”
“还剩几日而已,我保证这几日你看不到我。”
玄燏目色如霜,看了她一会儿,挪步回了房
她真的不见了。她不解释,不示弱,也不反抗,山里还能或有或无地感受到她的气息,他只是看不见她。她在躲他。
化烟卧在树上,看着他玄色的背影消失在山林尽头,翻身下地回了宅子。紫槐在灶房做饭,炒了三道菜,烧了一锅汤,慢慢悠悠过去一上午。她也在房顶上卧了一上午。阳光明媚,她半眯着眼,像只猫。
“叩叩叩。”
这敲门声真是扰人清梦。深山野林的,谁会来这宅子?
那敲门的人又敲了三下,紫槐还在灶房里忙碌,显然没听到。那人便推门进来了。
是个姑娘,一身鹅黄衣裙,黛眉翠鬓,杏目樱唇,还是个娇俏的美人儿。
“玄燏哥哥?”美人儿轻声唤道。
可是没人理她。
“玄燏哥哥?”
另一边,紫槐听见声音,急步走出来,“……汐若神君?”
汐若?那个灭了她赤炎山的汐若?!
“你怎么在这里?”汐若面上带了薄怒,急声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紫槐诺诺道,“玄燏神君准许小仙来的。”
“准许!?紫槐,你爱慕玄燏哥哥,天界人尽皆知,你当我蠢吗!?”汐若急怒,厉声道。
紫槐垂着颈子,不敢答话。
看来,这个汐若也对玄燏有点儿意思。怪不得玄燏看不上她,他身边美人儿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她一个妖精,如何入得了他的眼。她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月和他周旋。
“你大概不知道吧?天后已经准许了我和玄燏哥哥的婚事,紫槐,如果你识相,就离他远一些!”
紫槐听到这里,不可思意地抬起了头,“……真的么?”
“怎么?你认为我会骗你紫槐不敢。”
汐若看了看她卑微做小模样,气焰消去一些,“玄燏哥哥呢神君去修炼了,看天色,也快回来了
化烟枕着胳膊,望了望天,今天本来是那紫槐的忌日,硬生生来了一个汐若,她做的蝎毒丹也派不上用场了。唉,诸事不顺,她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事。
紫槐欠了欠身,委委屈屈地回了灶房,片刻,又端着茶盏出向庭中走过去,把茶盏放在汐若身边。
“神君,用些茶吧。”
汐若瞄了她一眼,“你且去收拾东西吧,玄燏神君要回天界了为什么?”
“紫槐,”汐若放下杯子,瞪眼看着她,“你不过是火神府上的小仙娥,本君不想为难你……神君今后就是我的夫婿了,他的事你自不必费心。”
化烟把玩着手里的丹药,听着她俩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话,自嘲一笑,手指一弹,那红色的丹药无声地落入汐若的茶碗里。她头枕在手臂上,继续补眠。那红丹药入了水,竟然化为无物,与水融为一体。
紫槐听了汐若的话,垂着颈子,失神地望着地面,片刻,就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玄燏哥哥!”汐若欢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天帝下了诏谕,我特意前来知会你……天帝派你我二人领兵除妖降魔。”
玄燏目色一变,“除妖?”
汐若点头道:“是……妖、魔两族嗜血成性,前几日残杀数百个仙族……这些仙族都是精兵良将,不想却被挖心掏肺,只剩下白森森的骸骨……天帝一怒之下就
化烟冷眼睨着汐若,她的手下近来妖力大涨啊?竟然有本事杀了数百个仙族?她这药还是下轻了。唉,诸事不顺。
玄燏没有对答,转身往屋内走。
“玄燏哥哥,”汐若叫住他,“你不回天界吗?”
“天帝的诏谕我知道了,多谢你跑一趟。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吧。”言罢,推门进了屋子。
汐若有些失落,但也没气恼,落坐在树下,默默喝着茶。
紫槐有些小得意,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低眉顺眼地把饭菜摆在桌上,“公子,用饭了。”
汐若那茶杯见了低,玄燏才从房门内出来,坐在一旁,“汐若神君,还有其他事?”
汐若望着他,犹豫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叹口气道:“我可以……用过饭再走么?”
“好。”
一碗饭,汐若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多时辰,饭菜做的还算可口,可是她吃着吃着,就觉得身上涌上一股又一股的燥热,“紫槐,你这菜里,用酒了吗?”说话声音都多了几分狐媚没有啊。”
“啊……”汐若紧紧扒住桌沿,面色潮红,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体内热血沸腾,热流直奔下腹,身子虚软无力,一个不稳,就向身后倒去汐若神君!你怎么了?”紫槐一愣,迷茫地看着她。
玄燏见她面色不对也心生疑惑,汐若向来稳重端庄,不会这般失态,伸手扶着她,去把她的脉。汐若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是媚药。”玄燏冷声道。
汐若虽然四肢乏力,但是头脑清醒,顿时羞愤交加,怒指那侍女,“紫槐!你竟敢给我下药
“神君冤枉啊……我没有……”紫槐慌乱不堪,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二人。玄燏目色冷厉,她如芒在背这庭院里,除了玄燏哥哥……便是你了……这饭菜也是你做的……难不成还是玄燏神君给我下药!?”汐若一边说着,一变娇喘,极其暧昧,“你这药……本不是给我下的吧
化烟闭目听着这一幕,嘴角勾着笑。这山上雄麝草药多,做点媚药有什么难。紫槐这个姑娘,道行还是太浅了,要不是那只蛇,她本不太想搭理她。
那媚药本是为紫槐准备的,药劲十足,汐若定不会轻饶她,只是他们三个人的争吵,她没兴趣听了。
至于玄燏,得不到,便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