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陽光隔着窗紗透進房內,陽光的熾熱被隔走,留下暖和的空間,房間沒有很明亮的感覺,有點陰暗卻不使人顫抖,全因為床上的男人的存在。
智旻睜開眼,面前的男人很完美,三角形像黑洞迷住他的眼睛緊閉、細長的睫毛有時微微顫動、高挺的鼻子,白滑的皮膚。雕刻般的容貌在他的指下被撫摸。很像小貓咪,這是智旻腦裏惟一的想法,上揚的嘴角久久不能垂下,難得乖巧地躺在面前,好久沒試過看他了。
眼角多了條魚尾紋,智旻伸手沿著紋理撫摸,玧其的臉抽動一下轉身背住他又睡過去。
“摸一下都不行,小氣鬼”
智旻俯上前向耳朵吹氣,玧其的身體抽動一下,總算報仇了,可是臉上的笑容沒維持很久,臉色都僵住了。
「玩夠沒?」
玧其一個翻身將智旻壓在身下,雙手撐在頭的兩側,說話時吹出來的氣打在臉上,一股濃烈的薄荷香籠罩臉龐,但此時此刻智旻沒興趣嗅,兩張臉相差不足3cm,一大早上他會不會拿他當早餐吃掉?
「不要吃我」
情急之下,智旻用手擋住臉,合上雙眼,良久身上的人沒有反應,但薄荷氣息沒有減退,智旻小心翼翼睜開雙眼在指縫間偷看他,又是那張臉,那張令人討厭嘲笑的臉。
玧其本意逗弄一下就準備梳洗,可是小可愛不是白叫的,他不過是壓在他身上,這顆小腦袋又在想甚麼,他想要他時直接伸手進衣內,擋住臉頰會擋得住他的佔有慾嗎?
「我想吃你時我隨時去吃」
玧其起床抱起還一臉呆帳的智旻往洗手間梳洗。
吃早餐時,他們倆很安靜,空氣裏彌漫櫻花和薄荷的信息素,兩者混合在一起時不突兀,要向身邊的人宣示這裏只屬於他們,你不是他們的話,走進去只會污染空氣。
「旻旻,你有沒有家人」
一句話打破靜謐,家人?智旻也想知道父母在哪裡,為什麼不要他,他沒做錯任何事,小時候都聽父母說話,但上高中時父母離婚後,他獨自住在一間小房子,上學放學都是自己一個,同學知道他是孤兒後都看不起他,家人這種東西好久沒出現在他的字典裏。
智旻放下刀叉,蔽在心裏的不安被一句話戳破,滿腔的眼水訴說以前承受的無助、害怕,但流出的眼淚無法沖走以前的經歷
「我....沒有....家人」
玧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問句,前幾天他去警局取消智旻失蹤案時,警員指當時是他的同事在失蹤一星期後報案,正常情況下家人是最先發現,於是玧其去翻找智旻的履歷表時才發現緊急聯絡人和家人資料是假的。
那副抽泣的樣子、不斷抽搐的身驅,想要伸出去的手凝在半空,玧其不能給他找回父母,不能回到過去陪伴他承受以前的痛苦,他最多能安慰他如今的情緒,但傷痕依然存在。
玧其最後鼓起勇氣,將智旻擁入懷裏,智旻埋頭在玧其懷裏盡情哭泣,如果可以,玧其想智旻和所有不開心的事如彼岸花的花和葉,永遠不會相見。
「我以後不會離開你,想不想要家?」
智旻抬起那雙哭得腫腫的眼睛,情緒未從傷感中抽出,只是呆滯地盯着他。
「家的感覺,想要嗎?」
智旻擦拭臉上的淚痕,只是一直在點頭,家的感覺他很多年沒嘗過,別人說家是溫暖的,但他已忘記「家」是怎樣寫,更遑論感覺了,這男人二話不就說就要給他一個家,他是認真或是開玩笑?一切來得太突然,他以後真的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嗎?
玧其收緊懷抱,不用看都想到,小可愛又在胡思亂想,又是的他那對可惡的父母傷害過他,如在草地迷失方向的小羊,一直等待牧羊人帶他回家,但是他有沒有能力當牧羊人,給智旻完整的家,或是假如有一天狼族強行要他回去,他會不會丟下他?他也不清楚那種痛心、擔心的感覺是不是一時的事,口裏信誓旦旦,但現實中他有沒有可能實現?
儘管內心是不肯定,但此時此刻玧其跟隨內心的感覺抱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