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直愣愣地杵在小院里,看着中年妇人一瞬间白了头,哭倒在地。耳边是窸窸窣窣地窃窃私语,“摔下山崖”“尸骨无存”几个字眼被不断重复着,一次次钻进耳朵里。少女心中涌起了一阵被利刃不断搅动一样的剧痛,又觉得眼前的情景如闹剧般荒谬至极。她觉得自己在悲痛嚎哭着,又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冷眼旁观。
也许时间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少女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晃神,竟已过了两个月。小院不知不觉间已少了人气儿,角落了生出了一丛丛杂草。替卧病在床的妇人擦了身子,少女手里紧紧攥着几个铜板,锁了院门。
搭村里一位大叔的牛车到了镇里,少女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镇里的药铺。今日不知怎么,药铺前竟排了队。她站在队伍最后,听着前面几人在闲话家常。
“那张大户可真是财大气粗,老娘做寿竟然施粥三日!”
“哼……那清水泡着两三粒米,也能算粥?”其中一个中年人不屑地冷哼。
一旁有人反驳道:“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头两日张老夫人露了一面,身上穿着白狐皮子的大氅,你可知道那一块皮子值多少钱?”
“这都快进夏天了,还穿什么大氅!?真是
少女听着这对话,心中突地一跳。她咬了咬嘴唇,插话道:“几位大叔,镇上张大户的娘,当真穿了白狐皮子做的衣裳?”
那几名男子见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连忙点了头,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起老夫人的气派来。却见那少女瞬间白了脸,药也不抓了,神不守舍地踉跄跑开。
“你爹失足跌落悬崖,那皮子也没猎到,可苦了你们娘俩
“啧啧,你说说那王二哪来的钱,居然给自家修了砖房。”
“嘘,那钱当然是……咳!小晴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娘的病如何了啊
“小晴姐姐,你看我这衣裳好不好看?这可是绸缎做的,是我爹从镇上买的呢
少女心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疾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街上的行人纷纷停下来,对她指指点点,可她控制不住地流着泪,不断奔跑着。突然,她看到眼前驶来一架华贵的马车,瘦弱的老马在街边的银楼前停下,一个老妇人踏着仆从的背,走下了车。
老妇人身上那一抹纯白刺伤了她的眼。她忍不住冲了上去,与那老妇人厮打起来。那白狐皮的每一寸,都沾着她父亲的血!
“咯咯咯咯咯……娘的乖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哇!”
怨毒的笑声里带着隐隐的哭腔,叫人毛骨悚然的同时,竟然觉得有一丝凄凉。一股阴冷的黑气直冲少女而去,可少女却似乎熟视无睹一般,一双眼睛大睁着,瞳孔中是一片渗人的空洞。
那黑气距离少女的面门也不足一寸距离。只见土房四壁的角落里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渗着水,一团黑雾缓缓上升,隐隐呈现出人形的轮廓。那人形像蛇一般向陆以宁白得发光的魂体缠去。
“娘的乖晴儿……待吞了她,娘就可以杀了那姓张的,为你报仇……啊!”
几乎将少女完全裹住的漆黑里突然透出一丝银光,黑色迅速褪去。黑雾晃了两晃,险险没有消散,露出一个身形瘦弱脸色惨白的妇人来。陆以宁一手攥住一缕黑气,像是逮住了老鼠的长尾巴,吸收月华而在体内留下的银白色能量在她手上像手套一样裹了一层保护膜,黑气极其痛苦般在她手中挣扎不已。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前一刻还要将自己生吞下咽的恶鬼此时正小可怜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不住讨饶,陆以宁心中冷笑不已。她拽住那黑色的“尾巴”用力甩了甩,那女鬼痛的不住翻滚着,才笑道:“饶命?你不是方才还要吞、了、我,为你女儿报仇吗?”
女鬼哭道:“大仙有所不知,小妇人冤——啊
那女鬼的声音拖得极长,不知拐了几个弯儿,听得陆以宁心中发寒。接着,那女鬼便诉起冤屈来。
女鬼困住她的幻境,似乎正是她生前的冤屈经历。先是丈夫为了猎狐失足跌下悬崖尸骨无存,后来同去的几人谎称没有抓到银狐昧下了张大户的报酬。女儿发现了真相,一时冲动去和偶遇的张老夫人理论,却死得不明不白。可怜她先是失去丈夫,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竟是一朝家破人亡!
陆以宁见她越说越悲痛,眼角已渗出血泪,心中不忍。可一想起她进入村庄中看到的荒凉景象,和环境中那一片世外桃源,哪有半分相似,又沉声问道:“这么说,你已经报复了不少仇人了?”
那女鬼闻声吼道:“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咯咯咯咯咯……你知道吗,我把他们的皮,一点点剥下来。直到我把最后一块皮剥下来,他们还没断气,就那样瞪大了眼,看着,看着自己变成没了皮的狐狸!那人皮呀,可比狐皮漂亮多啦!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该死!该死!”
那女鬼似乎渐渐忘了恐惧,黑气翻涌着,似乎即将失去控制。陆以宁握住黑气的手一紧,那女鬼哀嚎一声,微微颤抖着,伏在陆以宁脚下。
“那张大户家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杀了我的女儿,又怕她变成厉鬼报复,找了一个妖道帮忙,将她的魂儿镇住,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我好恨啊!”
“你心中有怨,就可以随意杀人满门?”
“当日他们害我家破人亡,我又凭什么不能
女鬼话音突然一顿,发觉这问话的,竟是个清越的男声。陆以宁似有所感,回头望去。只见两名身着蓝衣白袍的年轻道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有趣有趣,本是来降服恶鬼,居然遇到了一只魂体如此纯净的百年善魂。”那先前发声的俊秀道人上下打量着陆以宁,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然而陆以宁的视线,却停留在了他身后那个沉默的男子身上。两条细腿儿,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仙君大人哟,怎么又是你
大半夜的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摔!拉仙君大人出来给我壮胆!今晚抱住仙君大人碎!觉!觉!
陆以宁:呵呵
少女直愣愣地杵在小院裏,看著中年婦人壹瞬間白了頭,哭倒在地。耳邊是窸窸窣窣地竊竊私語,“摔下山崖”“屍骨無存”幾個字眼被不斷重複著,壹次次鑽進耳朵裏。少女心中湧起了壹陣被利刃不斷攪動壹樣的劇痛,又覺得眼前的情景如鬧劇般荒謬至極。她覺得自己在悲痛嚎哭著,又覺得自己不過是在冷眼旁觀。
也許時間是世上最奇妙的東西,少女覺得自己不過是壹晃神,竟已過了兩個月。小院不知不覺間已少了人氣兒,角落了生出了壹叢叢雜草。替臥病在床的婦人擦了身子,少女手裏緊緊攥著幾個銅板,鎖了院門。
搭村裏壹位大叔的牛車到了鎮裏,少女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鎮裏的藥鋪。今日不知怎麽,藥鋪前竟排了隊。她站在隊伍最後,聽著前面幾人在閑話家常。
“那張大戶可真是財大氣粗,老娘做壽竟然施粥三日!”
“哼……那清水泡著兩三粒米,也能算粥?”其中壹個中年人不屑地冷哼。
壹旁有人反駁道:“妳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頭兩日張老夫人露了壹面,身上穿著白狐皮子的大氅,妳可知道那壹塊皮子值多少錢?”
“這都快進夏天了,還穿什麽大氅!?真是
少女聽著這對話,心中突地壹跳。她咬了咬嘴唇,插話道:“幾位大叔,鎮上張大戶的娘,當真穿了白狐皮子做的衣裳?”
那幾名男子見對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連忙點了頭,妳壹言我壹語地描述起老夫人的氣派來。卻見那少女瞬間白了臉,藥也不抓了,神不守舍地踉跄跑開。
“妳爹失足跌落懸崖,那皮子也沒獵到,可苦了妳們娘倆
“啧啧,妳說說那王二哪來的錢,居然給自家修了磚房。”
“噓,那錢當然是……咳!小晴丫頭,妳什麽時候來的啊?妳娘的病如何了啊
“小晴姐姐,妳看我這衣裳好不好看?這可是綢緞做的,是我爹從鎮上買的呢
少女心中如同有壹把火在熊熊燃燒,疾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街上的行人紛紛停下來,對她指指點點,可她控制不住地流著淚,不斷奔跑著。突然,她看到眼前駛來壹架華貴的馬車,瘦弱的老馬在街邊的銀樓前停下,壹個老婦人踏著仆從的背,走下了車。
老婦人身上那壹抹純白刺傷了她的眼。她忍不住沖了上去,與那老婦人厮打起來。那白狐皮的每壹寸,都沾著她父親的血!
“咯咯咯咯咯……娘的乖女兒啊……妳死的好慘哇!”
怨毒的笑聲裏帶著隱隱的哭腔,叫人毛骨悚然的同時,竟然覺得有壹絲淒涼。壹股陰冷的黑氣直沖少女而去,可少女卻似乎熟視無睹壹般,壹雙眼睛大睜著,瞳孔中是壹片滲人的空洞。
那黑氣距離少女的面門也不足壹寸距離。只見土房四壁的角落裏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滲著水,壹團黑霧緩緩上升,隱隱呈現出人形的輪廓。那人形像蛇壹般向陸以甯白得發光的魂體纏去。
“娘的乖晴兒……待吞了她,娘就可以殺了那姓張的,爲妳報仇……啊!”
幾乎將少女完全裹住的漆黑裏突然透出壹絲銀光,黑色迅速褪去。黑霧晃了兩晃,險險沒有消散,露出壹個身形瘦弱臉色慘白的婦人來。陸以甯壹手攥住壹縷黑氣,像是逮住了老鼠的長尾巴,吸收月華而在體內留下的銀白色能量在她手上像手套壹樣裹了壹層保護膜,黑氣極其痛苦般在她手中掙紮不已。
“大仙饒命……大仙饒命
前壹刻還要將自己生吞下咽的惡鬼此時正小可憐壹樣葡匐在自己腳下,不住討饒,陸以甯心中冷笑不已。她拽住那黑色的“尾巴”用力甩了甩,那女鬼痛的不住翻滾著,才笑道:“饒命?妳不是方才還要吞、了、我,爲妳女兒報仇嗎?”
女鬼哭道:“大仙有所不知,小婦人冤——啊
那女鬼的聲音拖得極長,不知拐了幾個彎兒,聽得陸以甯心中發寒。接著,那女鬼便訴起冤屈來。
女鬼困住她的幻境,似乎正是她生前的冤屈經曆。先是丈夫爲了獵狐失足跌下懸崖屍骨無存,後來同去的幾人謊稱沒有抓到銀狐昧下了張大戶的報酬。女兒發現了真相,壹時沖動去和偶遇的張老夫人理論,卻死得不明不白。可憐她先是失去丈夫,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竟是壹朝家破人亡!
陸以甯見她越說越悲痛,眼角已滲出血淚,心中不忍。可壹想起她進入村莊中看到的荒涼景象,和環境中那壹片世外桃源,哪有半分相似,又沈聲問道:“這麽說,妳已經報複了不少仇人了?”
那女鬼聞聲吼道:“他們該死!他們都該死!咯咯咯咯咯……妳知道嗎,我把他們的皮,壹點點剝下來。直到我把最後壹塊皮剝下來,他們還沒斷氣,就那樣瞪大了眼,看著,看著自己變成沒了皮的狐狸!那人皮呀,可比狐皮漂亮多啦!哈哈哈哈哈哈……他們該死!該死!”
那女鬼似乎漸漸忘了恐懼,黑氣翻湧著,似乎即將失去控制。陸以甯握住黑氣的手壹緊,那女鬼哀嚎壹聲,微微顫抖著,伏在陸以甯腳下。
“那張大戶家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殺了我的女兒,又怕她變成厲鬼報複,找了壹個妖道幫忙,將她的魂兒鎮住,讓她永世不得超生!我好恨啊!”
“妳心中有怨,就可以隨意殺人滿門?”
“當日他們害我家破人亡,我又憑什麽不能
女鬼話音突然壹頓,發覺這問話的,竟是個清越的男聲。陸以甯似有所感,回頭望去。只見兩名身著藍衣白袍的年輕道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有趣有趣,本是來降服惡鬼,居然遇到了壹只魂體如此純淨的百年善魂。”那先前發聲的俊秀道人上下打量著陸以甯,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
然而陸以甯的視線,卻停留在了他身後那個沈默的男子身上。兩條細腿兒,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仙君大人喲,怎麽又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