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點時刻
熊筱艾將頭髮盤上,帶上白帽,胸前繫上長長防水圍裙,代替這陣子身體不適,提早離開的阿婆,在這很大很大的飯店餐廳裡,一個偌大空間的廚房內洗著碗筷。
碗筷大部份是機器洗,人呢,只是幫忙輔助機器。當機器可以做更多事時,代表著,人、卽將被淘汰。
熊筱艾是這麼想。
同時也喜歡這裡每位阿姨,每位阿姨都會互相幫忙,不會誰欺負誰,更沒有資深欺負菜鳥的問題。
該說是上位者會帶人也會帶心!
「筱艾。」50歲的阿姨親切喚著「把這碗筷歸一歸,明天廚子等著用。」
「好。」
「還有盤子。」阿姨提醒著道:「小心點,走道滑
「好。」
「熊、筱、艾」一位負責全區的主管,急急忙忙對著洗滌區高呼張望著:「在、嗎?」
「又。」熊筱艾舉起單手大喊揮揮著。「在這。」
外場主管火速小跑步,走到她身旁,拿著外場制服塞給她。
「子繡在路上發生事故,趕不來,麻煩妳頂替一下。」
「好。」
然…急促走了兩三步,自言自語的,看著今晚的流程表道:「宴會要開始了。」喃喃自語道。
熊筱艾心想,看來今晚的宴會,是很重要。
不然,平時遇到事情,一向都很穩的林主管,今晚顯得特別緊張。
外場主管,走了又折回熊筱艾旁。
「麻煩妳,明天來代子繡的班。」
外場主管禮貌性告知熊筱艾,並不是要等熊筱艾的答應與否。
「好,知道了。」
這幾個月來,熊筱艾一直都是救火隊,哪個單位臨時缺人,她就補那缺位。
阿婆年紀大了,是到了享福的年紀。
但,她那不成材的兒子,也就是熊筱艾的父親大人,不孝順也就罷了,竟然還搞得一身債。
阿婆年紀大,工作不好找,還四處碰壁。還好這家飯店,缺人缺的緊,阿婆也順勢被錄取,安排在洗滌區的工作範圍。
洗滌工作區,環境濕,地板滑,熱氣騰騰。
外場工作同事,會將客人食用完的餐盤收拾後,送回洗滌區。而阿婆及熊筱艾就做這辛苦勞力的洗滌工作。
阿婆將要洗的瓷器餐盤,一個一個放入注滿熱水大槽內,在倒入大量黃豆粉。
阿婆雙手套入手套內,拿起菜瓜布往盤子刷下,放入運輸帶,在由運輸帶送入機器內用熱水清洗、烘乾。洗碗機的另一頭另有一位同事待著,將暖烘烘乾淨的餐盤逐一收起、歸類於籃中。在使很大的人力抬起籃子放入三層空間的推車裡。
接這就等著外場或廚師待用。
蹲蹲站站,運用腰力搬起了重力,做久了,腰骨自然損傷且吃力。
但,面臨現實生活,阿婆還是選擇多多少少做下去,貼些家用,不無少補。
自己年齡大了,若辭了這份洗滌工作,銜接不上下一份工作,生活會面臨一些困境。
所以關筱艾去央求這家飯店的主管,每天讓她來銜接阿婆剩餘時間。
飯店主管一聽關筱艾的要求可樂的,心想:為何不可??
年青人,手腳俐落、動作快、反應快,當然二話不說,好囉。
「熊筱艾,快、換、上、衣、服,別、發、呆、了。」
外場主管從口中一字一字,極清楚的音道說。
「喔、好!」熊筱艾頭也不回的,趴搭搭的快速奔跑於更衣室方向
邊跑邊將繫在腰後繩結解開,當她到更衣室,防水裙以掛在她手胕上。她將防水裙依照阿姨說的,攤開後在包裹住衣架,在拿個夾子,一口氣夾住衣架跟防水裙。除了晾乾外,衣架跟防水裙也不至於分家,如此一來,防水裙的味道才不會有太難聞的潮濕味及些許的霉味。
置物堆裡隱隱約約,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
熊筱艾回頭盯著發出聲響的置物箱。
心想,可能是冷氣的強風造成的,也或者是她極怕的…….鼠輩橫行的小動物們。
她一面盯著置物推處,害怕不知名東西突然衝出來,一面手腳俐落的,脫下身上衣服,換上外場白色襯衫,套一件黑色小外套,將汪子繡的名牌別在胸前,想要快快閃人。
稀稀疏疏聲音,越祚越響。
她只想趕緊奪門而出,但又在好奇心驅使下,帶恐懼的心,一步步,慢慢朝著置物堆走去。
站在置物堆前,努力張開耳朵聽著,用力的瞇著眼睛,往置物堆探前看,稀稀疏疏的聲音又隱沒在她耳內,更別說會看到甚麼
「最好不要是我怕的鼠輩!?」熊筱艾自言自語。忐忑的伸手撥開擋在她前方,一堆堆雜七雜八的障礙物,她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下,帶著驚恐的眼神望著她。
熊筱艾硬是吞下將從喉嚨要尖叫懼怕的聲音。
「姐姐。」一名男子小聲道,努力的偎縮在一堆雜物跟牆的角落間,像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他伸出食指在唇間比著噓。
「你…..」雖然有被嚇到,還故做鎮定問:「怎麼在這裡
欠揍!他看到換衣服了?熊筱艾憤憤心想。
「外面好多人阿。」這男的用含含糊糊,像是滷蛋卡在喉嚨,非得認真聽,才能辨別他的話語
「你低能是走丟了?還是找不到路?姐姐帶你去服務台。」熊筱艾放心呼了一口氣。暖暖的愛心頓時湧在心頭,不管他看到她甚麼,她都可以不計較、就…..算了……。她伸手摸摸他頭頂,像安撫小朋友不要怕的口吻道。
他搖搖頭,用力的語道說:「我要在這裡,這裡安全。」
既然把我想成非正常人,我就配合妳。江宇想。
伸手牽起他的手,觸碰到他衣物,才注意到,他身穿極好的材質布料,伴著一顆不羈的頭髮。若不是跟他談過話,這頭髮,簡直就是為叛逆而叛逆故意剪的。
唉…..又一個富家產物的低能兒。
「你在這裡,會嚇到其他進來的人。」熊筱艾思索著說。
如同自己也被他嚇到一樣的道理。
「還是…..你告訴我,你家人在哪????我悄悄的…..去通知她們
他搖搖頭道:「外面好多人,好多人。不喜歡。」
「快點。」不知人在何處的外場主管,人未到,聲音卻奇大無比的在耳邊響起。
「來了。」熊筱艾對著門喊到。
「你確定,不要我幫你通知家人?」熊筱艾快語說著,因為主管在等,時間不允許她待在置物間。
他連番左右搖頭。
「你自己小心一點,我先走了。」快語加上利落動作的熊筱艾叮嚀說。
走到置物櫃前,拿出一顆白色饅頭。
「若你肚子餓,先吃這個,充飢一下。」她遞給他。
「謝….謝…姐…姐,我…會…記…得…妳..的。」他口語不清說。
「我要下去忙了。」熊筱艾踏出更衣室前,不放心在叮嚀一次:「不要出聲音就不會嚇到人
「好!」他的眼睛,咕溜咕溜的在她臉上逗留。
「汪、子、繡。」記下了,好心人。江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