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少女的行动地点就只有溶洞和森林之间,她暂时取消了从密林这边下山偷师生活技能的大业,也没有再往更远的大山深处进发,而是守着熟悉的地方专心修炼,在过了两个极寒的季节之后,她觉得自己能够参悟另一条从溶洞出山的阵道,便试着自己重新改动了,成功之后却突然有了拜祭族长婆婆的冲动。
那种感觉很强烈。
她很小心的用络子将头发盘在头顶,把上面尖尖的小耳朵盖得严严实实的,从表面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才忐忑着走出溶洞,第二次独自出现在那个村落密集景色极美的山崖那边。
那边的山是独立的、高耸的,树是矮矮的、排列有序的,水是清澈的、是从另一座高山上直接流下来的,那边的路是平坦的、宽阔的,上面奔跑着一辆辆名唤“汽车”的东西。
族长婆婆说,那里这么美那么热闹,最适合水葬了!
可是,少女觉得曾经跟着婆婆看热闹时那种敲敲打打欢送老人入土的方式比较好,说是过了八十岁叫做“喜丧”。族长婆婆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脸上也皱皱的,看着应该很老了,而且她断骨制笛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哈哈哈哈笑个不停呢,虽然没过多久她就死了,所以,应该算是喜丧才对!
最后,少女当然是帮着给土葬了。
她的坟在山崖下面距离水流不远的地方,离村落虽远但直直正对着村口,离公路有点近,汽车一来就邬邬邬的非常热闹。就在……就在……在哪儿呢?!
路都不见了一大截!
族长婆婆的小丘丘也没有了!
少女愣愣的看着远处飘扬的黄色丝线,听着嘈杂的呼喝声,人来人往,看着一辆辆型如手臂的巨大机器井然有序地将黄泥断石挖到一辆辆方方长长的大汽车里……
她俨然忘记了对人群的恐惧,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好久,声嘶力竭。
等她被一个慈祥的老奶奶扶到暖和的房子里时才反应过来――下雨了,天也快黑了,她被送饭给工人儿子的老人当成遇难者家属接到了她家里。
“这是我家孙女儿的衣服,她在城里上高中呢,初中的就留在老家里了,都是干净的,两套都穿上吧,暖和!”暖洋洋的水杯和干净整洁的校服被塞到手里,她安静地胡乱地点头致谢,不敢抬头也不敢开口。
听到老人儿子晚上会下工回来,换好衣服的她抱着自己湿透了的杉裙,深深给老人鞠了个躬就跑了回来……
后来,她一有空就经常偷偷的来看她,老人生病了她就偷偷给她治,老人养的小鸡种的小辣椒甚至是后院的果树都被她滋养的好好的,不久,老人的工人儿子也赚了钱,一家人搬去了他们城里已经上了大学的孙女所在的地方,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再后来,她得了闲就会趁着天气明媚频频光顾那所乡村学堂窗边的榕树,偶尔也会穿着那两套校服在冷场人稀的时候到他们村上的集市那里,暗暗感受着人们买卖交易的意味。
但在一般情况下,她还是会远离人群,尽管她只要发现有人需要帮助就会全力以赴施助。
孟脩哲紧紧地抱着她,听她断断续续的倾诉,脑海里还原她的喜她的悲她的善良,只觉得心里又是羞愧又是柔软。“小艾最棒了小艾,喜欢,帮助,别人……会,高兴,还会,变强……”她静静的伏在他怀里,玉手扭啊扭,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烫烫的,可她还是比划给他看:“……小艾,收获,感恩,有……这么,多……收获,叔叔,烫烫,有……这么,多……小艾,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