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憤怒得臉都扭曲了,一把推開秦深向急救室裏走去,非要求個眼見為實才甘心。
“你不能進去!”秦深跨回一步攔住他。
陸景晟瞥了秦深一眼,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瘋了一樣地往裏闖
秦深也怒了,一拳毫不留余力地砸在他的臉上。
陸景晟被打得踉蹌幾步,站穩了又往裏走,如此循環往復,直到秦深再也打不動了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麽?一個魔鬼!”秦深用手肘頂著陸景晟的脖子把他壓在門上,憤怒的沖他吼道。
“是誰把我變成了魔鬼?”陸景晟用手袖拭去鼻子和嘴角流下的血,語氣平緩得像在談論天氣一般,只有那雙噙著無盡痛苦的眸子出賣了他波瀾的內心。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報復有沒有讓你心裏好過一點?就讓蘇瑾予徹底死了,做陸景晟不好麽?”秦深放開了他,起初的憤怒變為了悲憫。
“蘇瑾予愛顧南笙如命,顧南笙卻真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無以復加的恨,哪還有活下來的陸景晟。”
陸景晟雙手緊握成拳,兩眼通紅,嘴唇不停顫抖,本有些僵硬不自然的臉上因為表情的拉扯出現了肌肉的紋理。
“我們三人一起長大,你我都清楚南笙不是這樣的人,她知道你的死訊之後曾企圖自殺,後來患了很嚴重的抑郁癥,她的痛苦不比你少,當年的事你真的查清楚了麽?”秦深很認真的問道。
“呵呵,痛苦?是悔不當初還是良心難安?以為我死了迫不及待地嫁給沈沐霖還不足以說明一切?那個孩子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她連自欺欺人的余地都吝嗇給我,你還要怎麽為他開脫?”陸景晟再也壓抑不住,雙手抓著秦深的衣領,歇斯底裏的嘶吼,好似在為痛苦找一個宣泄的出口。
“沈沐霖已經死了,放過南笙和孩子吧。”秦深痛心疾首,企圖拉扯回越陷越深的陸景晟。
“怎麽放?怎麽放?太疼了!”陸景晟眼神空洞地背靠門癱坐在地上,喃喃低語像在問秦深,更像在問自己。
他頹然地用手掌抹了一把臉,嗤笑一聲,淚水奪眶而出,用仇恨築起的堅甲終於土崩瓦解,像個孩子般哭得肆無忌憚。
秦深紅著眼眶別過臉,是他親手‘殺死’了蘇瑾予,‘創造’了陸景晟,他怎會不懂陸景晟的痛?!
三年前的夜晚,蘇瑾予給他打電話,焦急地說南笙出事了,在城郊的倉庫裏。
當秦深驅車趕到時,倉庫大門從外面被鐵鏈鎖住,他用車上的消防斧頭砸開鐵鏈,大聲喊著蘇瑾予卻沒人回答。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大地也為之一顫,倉庫裏頓時火光沖天,烈焰的氣浪把一個人沖得飛了出來,在地上劃出好長一段距離。
秦深急忙跑上前,蘇瑾予身上還燃著火,他飛快地脫下外套撲滅火焰。
蘇瑾予背上的襯衫被燒得支離破碎,頭發成了黑漆漆的一團,一張臉全是黑的,唯有露出的眼白讓他的樣子格外恐怖,他兩眼呆滯地說著:“沒有她,沒有她!”
秦深架起他,蘇瑾予緩慢地站起,後背和手臂通紅,有些地方甚至成了不正常的黃白色。
蘇瑾予面無表情地坐在車上看倉庫裏漫天大火,不知是疼得麻木還是嚇懵了,或者兩者都有。
從始至終他都沒喊過一聲疼,只是在昏迷之前再三叮囑:“讓蘇瑾予死了吧!”
秦深深知殺死蘇瑾予的不是烈火,而是發信息讓他去倉庫卻又不見蹤影的顧南笙,是被從外面鎖上的大門和蓄意為之的爆炸。
他用一具在車禍爆炸中燒焦了的屍體代替了蘇瑾予,終結了那些看不見的陰謀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