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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款冬这一烧仿佛回到了去年。
上个冬天她足足休息了三天才好了些。苦于一个人居住,连着喝了好几天的白粥,嘴里寡淡的只剩下药的涩味。
这期间白焰的视频或是语音通话她都没接。
一是她整个人都处于混沌状态,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还没个定数,二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虚弱的样子。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
病情转好那天顾珊珊回H市休假,听闻林款冬生病,打电话说给她炖点汤带来。
她是带鸡汤来了,顺便带了位大活人。
“我刚停好车,诶,寻思着是谁戴了个灰口罩在电梯口鬼鬼祟祟溜达呢?”顾珊珊拎着饭盒,边脱鞋边说:“再一瞧,有点眼熟啊。”
作为林款冬从小到大最亲密的好友,顾珊珊第一时间得知了她和白焰飞速发展的消息。也没太惊讶,上前简单攀谈询问了一下,便结伴上来了。
林款冬坐在沙发上,食指绞在一起,有些局促,呆呆望着在厨房忙碌的另一个身影。
心里有很多疑惑,却没机会开口。
白焰方才一进门,二话不说把她横抱起来放进沙发里,又扯了毯子严严实实捂住她发凉的脚。深深看了她一眼,仍是没说话,转头去厨房帮顾珊珊盛汤。直到顾珊珊端着碗走过来时,白焰还在厨房里捣鼓什么。
“你没告诉他你生病了?”顾珊珊坐在沙发边缘,将碗递给她,放低声音:“我在电梯里提了嘴你生病了所以我弄了点汤来,看他表情好像还挺惊讶的。”
林款冬低下头,眼睫低垂,汤是个什么滋味也没品出来。
只知道他似乎生气了。
她还没见他生气过。
林款冬心情复杂的喝了小半碗,放下勺子,求救的目光望向顾珊珊:“怎么办?他好像有点气我没告诉他。”末了又补了句:“我这几天连他电话都没接,因为嗓子太哑怕他发现。”
顾珊珊接过碗来,顺了顺她乱糟糟的头发:“用一下病人特权,撒撒娇,咳嗽两声?你们自己解决,昂,我就不在这碍事了,一会儿还得开个视频会议。”
说完便站起身来,冲着厨房的白焰交代了几句,挥一挥衣袖,麻溜地跑走了。
林款冬连她的衣角都没抓住
白焰是偷跑回H市的。
从澳洲回K国以后,他们每天都在筹备世界巡回演唱会,训练强度相当大。
他本就在为黄金海岸的不辞而别而愧疚忐忑,林款冬又三番两次拒接他的联系。这让白焰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和不知所措。
后悔留她一个人在酒店,为她如今不明了的态度而无措。
他从来不是一个让问题悬而未决的人。
幸好以前给她送过生日礼物,备忘录里还存有住址。凌晨飞回国内,上午高效把在B市的广告拍摄完成,妆也没卸,带上口罩直接飞了过来。
真正到了她家门前却开始怯懦。
白焰抓了把头发,只觉得这短短几天,什么心情都经历过了。
他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儿。
长发披散,米色的毛绒居家服让她整个人显得柔弱无害,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面色苍白,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短暂和他对视一瞬便移开目光。
他抿了抿嘴,转过头。
将易消化的面条从锅里盛起。打开电饭煲看了眼,鸡蛋羹也恰好蒸熟,细嫩的淡黄色水泽,上面是细碎的虾米。
白焰将菜和餐具放到托盘上,终于走出了厨房
林款冬从方才见到白焰的那一刻起,心率一直保持在高水平线,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
有很多疑问。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又怎么有时间过来。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白焰坐在她身边,舀了一勺鸡蛋羹,细心吹凉了,喂给她。林款冬本想接过来自己吃,被他眼神制止,只好乖顺张嘴,机械地咀嚼。
紧张,仿佛头一次见他一样紧张。
在黄金海岸那一夜亲密她只是记得个轮廓,实际上回想起来并没有太多实感,到现在她还似在梦中。
可当下他拿着瓷勺,呼吸近在眼前。刘海抹了发蜡捋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好看的眉骨。深褐色的眉下是藏了诸多情绪的桃花眼,眼妆清淡,眼窝处用阴影加深了些,愈发显得鼻梁高挺——更有自己鼓鼓跳动的心脏声,无一不提醒她这是现实。
林款冬没再细看,囫囵吞枣吃了他喂过来的饭菜。大概考虑到她胃口小,他盛的量都很少,不消片刻她便吃光光。
白焰放下空碗到茶几上,转身对上她的眼。伸手,捧住她面颊,迎着林款冬惊愕的目光,俯身将脸凑了过去。
离得太近,她视线里已经辨不细他的五官。只觉得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细嫩的面颊,呼吸的热度吹拂在她唇瓣。
额头上传来肌肤相贴的热度。
狂跳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歇。
直到白焰出声,林款冬才堪堪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已经离远了些,半倚在沙发靠垫处,歪着头笑:“太好了,已经不烧了。”
林款冬瞧见他灿烂的神态,只觉得一霎春暖花开,冰雪似乎都消融,也跟着笑出来:“太好了,你笑了。”
白焰闻言一愣,摸了摸还上扬着的嘴角:“嗯?我刚刚很凶吗?”
林款冬心下叹了口气,他怕是不知道自己面无表情时可以直接去演黑帮老大。何况今天他妆面完整,穿着像从画报里走出来似的,不说话时真让人惴惴不安。
白焰没等她回话,捉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自然而然地十指紧扣,像是曾经做了千百遍的熟练:“对不起。我上次不告而别就算了,你生病了我还不知道,一直打扰你,也没能好好照顾你。”
他原是低着头诚恳道歉的模样,说到最后一句却是抬起头,深邃的眼紧紧盯着她:“以后有什么事,不管大事小事,请一定都告诉我,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