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船上只有沈归川和祁雨泉
本来是,船往下游走,直到灯火阑珊处又回折。同豫说,看夜色,好像才刚到戊时,再回绕一圈也无妨,到时再上岸往夫子庙找乐。为此他探向船头,给船夫又塞了两枚银钱。
雨泉这边,聚会恰巧散了。
榕望与熟人唠,一面送人往酒楼正门走:
“我家眷现在还在北平。我妻不住城里,她一直住老家。”
“这些年也都没接过来金陵住一住吗。”
“我前些年也问,但她大字也不识的,不要来人生地不熟的地儿。”
雨泉等他,托腮靠着河边栏杆,于是她跟缓慢驶来的沈归川对上了眼神。
归川很快挪眼,但船夫仍径直往她身侧的水道划去。同豫都看在眼里,大笑,随后撩开布帘道:
“祁同学愿意同行么?”
其实隔得有些远,但光靠他嘴型,祁雨泉也猜了个大概。那是因为沈归川太明显了的缘故。她坐在他身边上课的这些天,不会注意不到他悄然的打量。他的眼神未免太不会伪装,而她碰巧对他异样的赤裸不是特别有兴趣。
杨同豫她也认识,但互相没说过话。他故意为之的邀请令她有些尴尬。
她哪有这么好说话啊。她想。但一面,杨同豫又一次发问了,还补充说“之后可以让沈同学陪同一起回校”。
因为太幼稚了,她噗嗤一下笑出来,拿手背微掩住嘴。
可能是方才的酒劲,她不太能精致地控制情绪。这下不太好,都作出了反应,她都不好意思再置之不理。要不也就答应了。
她回头向榕望道:
“我见着了同学。”看见榕望的眼神,补充,“自然是你的班的。我去坐他们的船了。”
“不妥。”
“你还有你的事。我晚上可以同他们一道回学校。”
榕望依旧不同意,但他想起来自己也许拗不过她。他叹口气:
“若你晚归,我是一定会告诉一晴的。”
“我不晚归。”
当祁雨泉微提住裙摆走下石阶,往耳旁一别头发,归川有种早上半醒未醒的朦胧感。
“雨泉同学怎么也在秦淮。”
“陪人同来而已。既然碰到你们,一起回校也可。”
同豫替归川编话茬子:
“我没记错的话,李缘缘,她之前同我说了,她现在与你一个寝室?”
“嗯。”
“总还适应我们国文吧。”
“这是难事吗。”
“哈,毕竟我们系里经常有我们这种不成材的。”
“哪有的事,都是考上金大来的。”
船驶近一个小港,同豫往外张望了一下,跟船夫说:
“师傅,靠岸边近点。”
当归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没能抓住他的衣摆,给同豫钻出船,往岸上一跳,迅速地消失在灯火里。
雨泉坐在摇晃幅度很大的船里,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