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妩凝神而坐,盯着桌上的一封姜黄色书信
承南王接风宴次日,燕使便呈上了这封来自燕国的信件
红漆封口,漆印上盖着燕国王室的紫金圆章,上有燕国护国神兽凤凰图案。书信正面由墨色小楷写着“吾儿亲启
光是“吾儿”两字,夏妩便断定这不是庄太后送来的家书
再看字迹,模仿的已经很像了,但细微的勾笔处仍有些微妙的不同
多么拙劣的一封伪造家书。
却也是她这些年唯一收到的一封
燕使将信呈上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提到庄太后如今凤体欠安,已连续数月没出过寝宫
这话说与夏妩其实没用,她一个已嫁之女,又与母国离得那么远,知道了又有何用。更何况,燕使是陪着夏妩来到齐国的,没可能不知道庄氏是怎么对她的,也十分清楚这安定公主又是怎么看待庄氏的。母女两像仇人一般,谁还会在意谁的死活不成
夏妩用小刀拆了封口,从里面取出信纸。
一股清新雅致的昙花香气,是庄氏素来爱的
夏妩捂鼻将信纸扔在桌上,退了两步远远地看
一字一字入眼成了词,夏妩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最后一次确定这不是庄氏送来的信。
不是她写的,也不是旁人代写的。压根就是胡诌
信里是一位病重中悔过的母亲,感叹自己前半生做下了太多错事,如今在病榻上思考了人生种种,认为愧对女儿,希望女儿能回国探望她,让她也能当面对她道歉
夏妩撇开这编造出来的词调,确定这封信唯一的用意是要她回燕国
这正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可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希望她回去
她闭目沉思,直到穆远来了殿内,她也并未察觉
穆远捡起桌上信纸扫了两眼,便扔开,抱起夏妩道:“孤不许
夏妩靠在他怀中,惊愕:“什么不许
“不许你回燕国
她根本还什么都没提
“王怎知我想回去
“不知
夏妩蹙眉。她刚刚还想用这封信来求穆远。已嫁的公主要回母国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穆远态度这么强硬,她不好直接跟他争论此事
“那可是妾的生母……”夏妩垂眼,声音也软了几分
“你和仁圣皇太后,关系很好?”坊间传闻他也有所耳闻,更何况夏妩是替谁来的齐国,又是怎么来的,他也十分清楚
夏妩笑了笑,道:“不好。所以才要让太后瞧瞧,妾如今过的有多好
言罢撩了裙子跨坐在他膝上,无骨的小手顺着衣襟游走到他背后,轻点他背脊上条条肌肉。
又凉又滑,点到哪里,哪里的肉块就耸动一下
“要她看看,妾现在不仅好看了,还有了这么文武双全,英雄盖世的夫君
穆远实在受不住她吹捧他时娇俏含情的模样,明知她意有所图,也不愿拆穿
“哦,光这样可不够。”大掌在她臀上摩擦一二,转而摸向小腹
“要是这里再有个皇子,岂不是更好
她愣了一瞬,以为他在玩笑,却见他双目沉沉,点点期许,瞬间浑身僵硬。也没个话可接,只好两手在他背上胡擦乱摸,把头埋进他胸膛。一颗心却沉到不知哪里
穆远觉出她反常,还不待问,宫人急急在外呼喊
“陛下!承南王不好了
夏妩比他反应还快,蛇一样从他身上滑到地面
“王快去,妾一会儿便到。”穆远担心弟弟,合上衣襟便匆匆离去,踏过门槛,又想到什么,想回来问她几句,却见她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张鹅黄信纸
那目光似曾相识,正如他在地牢见到她时,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唯有那一双眼眸,像狼一样放着幽光
那时他刚刚继位,王位还没坐稳,每日大大小小的争斗让他头晕目眩。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适合这个位置的
他想到了夏妩,那个曾莫名其妙就向他伸出援手,又被关进天牢的女人。他得去找她,她有眼光,她知道自己会成为王。如今该让她看看,她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你要什么。”他这样问。居高临下,仿若施舍。
她只是笑笑,眼睛转转。一下子就扒开了他虚伪的善意。
“叫声母妃来听听。”她语气里尽是调侃
他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根本不信他的话,也不在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无论是谁披上龙袍来了,等着那人的都只会是这句。
很合理,也很气人
他正和三王子争的火热,听不得半句讥讽和质疑。
“说。只要这世上有,孤一定给你弄来。”
“德行。”她这样嘟哝。随即猛地贴在栅栏上,冰凉脏污的铁条压住她脸颊,黑漆漆的面孔上只有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那你把我变成大美人啊。”她这样说,笑着笑着竟认真起来
“美人,懂吗。我要你把我变美。”她可以让他放她出来,也可以要求财富名位,但她要的却是美貌
很荒谬,但他明白为什么。
正如同他为什么要争这王座,道理是一样的。有时候想要不想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这样做,也一定要做给世人看看
“好,你等着。”不曾想到那日的一句承诺,竟会让一切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但他知道,夏妩想要的还远未到来
这也正是他不许她回到燕国的原因。他明白她想干什么,也清楚她会怎么做。她想用女人的武器,他知道会很好用,但他不允许
“今日风大寒凉,你多穿些。”用一句真切的关怀遮掩自己的私心,她笑得很温柔,他很喜欢
他很喜欢,她只对他一个人笑的样子
抱歉,今日时间不够,估计肝不出另一更了,下周补上。谢谢各位爱护我的肝。但它这周因为其他一些事情已经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