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大校园不大,孟宁那届男生们还是和隔壁的C大男生一起住在校外的宿舍,万禹这届才举校搬迁进以前是女生宿舍的1栋,荣升的大二女生则搬进和1栋隔了个主干道的7栋。万禹收到快递电话从图书馆出来,和拖着两个巨大包裹的孟宁在校门口狭路相逢。
      “嗨团长~”孟宁笑眯眯,“你认不认识谁有滑板的?”
      被叫团长莫名有些羞耻的万禹:“不认识……学姐你要把它搬哪去?”
      “西配地下,咱们有个活动室在那。”孟宁低头打量包裹,盘算着把它们拖过去不损坏的可能性。
      “这么远!”几乎是跨过整个校园的距离。
      “我帮你拎一个吧。”万禹义不容辞。
      万禹的包裹只是半个鞋盒大小,拆掉包装塞进背包,选了地上两个包裹中体积更大的一个,也顾不得衣服沾灰,不抱紧些根本拿不住。
      “还挺沉的。这是用来做道具的材料吗?”
      “嗯,你那袋是eva,我这袋是pvc管。“孟宁在前走,说话时特意把身子侧过来。万禹听不懂,也不好多问。
      “学姐你们开始做道具了吗?”
      “一般来说你们排练我们就在下边做道具。这次道具多,先画图,明晚正经开始做。”
      “那需要我们帮忙吗?“
      “帮忙有后勤部呀。演出部基本上只需要排练,试道具的时候我们会搬上去的。”
      “这样的啊。”万禹又问,“不过排练好难啊,我这两次都没听懂要做什么。”
      “我也不太懂,”孟宁抱歉地笑笑,“大概是先排走位吧,这部分是有些乱。”
      万禹想到排练时新人站桩而老人闹哄哄讨论的泾渭分明的两派,两次排练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他有兴趣的只有这一个社团,迫切地想要融进去,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我们新人什么都不会,只能站在那聊天。”也有低头猛玩手机的。
      “演出部就是这样,cosplay舞台剧每个人出场不多,走位和舞台效果就很重要,一边排还得一边改,多排几次就知道流程了。你们可以先背台词,一次剧组下来大家就都混熟了。”
      万禹若有所思。
      西配一层阴冷也就算了,地下楼梯入口都仿佛吹上来一阵阴风,即使白天也是异常昏暗。动漫社活动室靠里,过道上堆着不明用途的软垫和木制架子,尽头也堆有打开的纸箱。
      “最里头是话剧社的活动室,有些道具就堆在外头。”孟宁扭开门,指,“东西放这吧。”
      万禹低头走进去,再看带着些惊叹。活动室比小班教室大一些,白板上几块涂鸦,中间几张大桌拼一起,散着本子和纸,小盒子装马克笔和美工刀,椅子收进桌肚,角落的两个铁柜子有一个合不上门,杂物扑满出来,隐约能看出个剑柄,以万禹的高度,柜顶上放着的的确是个粗糙的古琴。孟宁指的地方堆着不熟悉的板材和铁架,的确是乱中有序。真是陌生又有趣的领域。
      “那是古琴吗?”万禹指柜顶。
      “对。去年演《古剑》做的,现在已经变形了吧。”
      “做古琴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个形状而已啦。去年经费有限,买不起那种木头的模型,然后部长就用eva粘了一个,一边排练一边坏,演出时差点就垮了。”孟宁边笑边比划,万禹都能想象到那种手忙脚乱,也忍不住跟着逗。
      “走吧。”到楼梯口,“学弟辛苦啦!你接下来要去哪?请你吃雪糕呀
      的确如同孟宁所说,几次过后,排练就上了正轨,演出部新人、新老之间打成一片,新生入学也过去一个月,学业和社团活动之间逐步达成平衡,剧组群和新人群每天热热闹闹,万禹却感觉到微妙的不同。道具部员也在剧组群中,却活成不带相片的名片,发言多是排练相关,万禹猜测道具部大概另有小群。
      国庆假期在前,群里纷纷约起,万禹只默默窥屏,他是外地学生,既没法回家也不习惯上凑着找人玩。划到底恰好撞上孟宁3秒撤回一条信息的手速,还补发了个“我黄图呢”的表情包。万禹愣了一下,跟了个“喂幺幺零吗.jpg”,犹豫了一会便私聊孟宁。
      “学姐国庆节也要做道具么?”
      “啊啦啦被你看到了><”“发错群了。进度有些慢,我打算加个班,想说问问有谁想来帮忙的不。”
      “很缺人手吗?我国庆没什么安排(虽然我不会
      “你能来么!不要勉强哦。”
      “可以的。什么时候开始号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我应该都在
      孟宁晾好衣服,打包个手抓饼到达活动室的时候正是上午10点。放假期间教学楼只开放东配的门,孟宁先上2楼日语学院的“小黑屋”,昨天海报没画完,笔刀也落下了。万禹敲完门听到“请进”,打开门就见孟宁低着头在桌子上涂着张纸。
      “来啦。喝豆浆吗?我多买了一杯。”
      “啊那谢谢了。”万禹拿起一杯,虽然他不怎么喝豆浆,“学姐你在画什么?”
      “日语学院的宣传海报。我负责画字,马上就涂完了,你坐着等我一会吧。”
      桌边堆着图纸和切好没切好的eva,小锯子和美工刀压在巨大的墨绿色垫板上,看起来有种粗放感,和徒手画隶书的孟宁形成莫名反差感。万禹环绕周围,不知道接下来什么等着他,隐有些新奇和期待孟宁把海报摊在白板上晾干,“做剑吧!”
      的确没什么技术含量,万禹基本上是指哪打哪,多是辅助性的活计,但缺了这么两只手确实会麻烦很多。孟宁让万禹压着eva,她两手扶着美工刀片,两人一进一退,把剑的边缘推成45度角用于粘合。
      “你慢慢退。很容易割伤的。”
      “好。”万禹谨慎起来。
      孟宁注意力万分集中在刀片上,手一抖切面就要不平,粘合起来虽然没什么问题,但精益求精,做出精致道具的成就感令人上瘾。但万禹心思有点飘,配合孟宁慢慢逼近形成的令人舒适的节奏感,微小的事却做出悬崖勒马刀尖起舞的惊心动魄,他捏着泡沫边缘似张薄薄的彩票翘首等待开奖,耳边嘈杂伴随孟宁抿紧嘴唇的严肃神情渐消,仿佛被带离到另一世界,睫毛眨出风暴席卷世间,只有心跳缓慢还聒噪,才终于被放松的眉骨刑满释放。交换呼吸而窒息。万禹站直身体,孟宁满意地观察着切痕。
      画图切割组装粘合上色,道具是单纯的快乐。国庆期间万禹随孟宁几乎每天泡在活动室,也认识了几个有空加班的道具部员。孟宁虽然有些微的完美主义,但她并不以此要求他人。“观众都是瞎的。这是道具部的企业文化。“嘻嘻哈哈的部员把这话写在活动室的白板上,大家甚至带了零食,一边涂鸦一边笑闹,开成了小型茶话会。几天加班做好了男女主的剑,万禹的确体会到些许成就感,也感受到道具制作的不易。
      “桐人和亚斯娜的三把剑做好啦,下次排练如果需要可以拿上去了。”孟宁在剧组群里报告,老人们带头“辛苦啦”“道具部小天使”地回应起来
      收假后的第一次排练,却是剑柄断裂的闪烁之光还了回来
小剧场:
孟宁拿起豆浆喝一口:嗯怎么变甜了?
万禹:黑心商家豆浆装不满的哦闪烁之光是女主亚斯娜的剑,剑柄是个浮空(?)环状,用eva做的话(我的话)大概会用铁丝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