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天气绝对不热,含元殿外的李德海却是一身汗,这位皇帝身边的第一得力太监,在宫中摸爬沉浮十几年,还从未像此刻忐忑过,皆因殿里的那位娘娘——圣上的心尖肉,掌中宝。
过去的每一日圣上一下朝就会直接过来,今天却好似也不敢又耐不住心思,叫他到跟前,嘱咐他一定把一个消息装作不经意透露给娘娘,那就是太子要再娶正妃了。
李德海可以想象,这消息一旦说出口,又有的一通闹,遂在殿外已经徘徊一刻钟,迟迟不敢进入,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一狠心,进去低头请安。
绵绵一声“起来吧。”说得漫不经心,原来那位尊贵的主子正懒洋洋地挑圣上送过来的夜明珠,与其说是挑,不如说是拨弄着玩,珠子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殿里格外清晰。
宫里的好东西多,夜明珠本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可这次圣上赐的几颗乃是海外小国所贡,不但格外纯净剔透,个头大,难得的是几颗一模一样,没有大小之分,宫里的其他主子都翘首以盼圣上能赏其一,哪知道全部进了含元殿,可是看这位主子的样子,那是欢喜的样子吗?
又是圣上一头热罢了。只不过这是圣上心中的禁忌,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谁说出来那就是活够了——李德海垂手一旁心里暗中思量。
“李公公有什么事吗?”主子问话不能不答,李德海弯下腰道:“圣上今晚有宴,让奴才知会娘娘,不必等圣上用晚膳。”
“哦……什么宴会?”“这……太子再婚,圣上大宴群臣……”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叫不经意?含元殿里一阵安静,李德海暗自心惊,眼角瞥过去,只看到一座玉也似的雕像。脖子低了许久,听到一句,“我累了,你下去吧。”他只好退出去,心里只有两个字——冤孽!
也不知是圣上苦一些,还是这位主子苦一些,或者是太子?真是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