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氣嚴寒,一片黑壓壓的野林之中,數道人影晃動
蝶姬和上官玉兒施展輕功,一路狂奔,身上的羅衣長掛被冷風打得劈啪響。兩女臉色蒼白如紙,雲鬢散亂,晶瑩修長的玉腿在開衩的衣裳下若隱若現。
片晌之後,蝶姬捂著胸口,喘著大氣,汗如斗大。她瞥向一旁的上官玉兒,無奈道:「我跑不動了,我來拖延他們的時間,妳抓緊機會逃走。」
上官玉兒訝然道:「這怎麼行呢!玉兒怎能放蝶姐姐一人在這裏。」
蝶姬正想說服她之時,忽聞身後風聲颼颼,六名黑衣人施展輕功,陸續從後方草叢竄出。他們執劍逼來,目露凶光,將她們徹底包圍起來。蝶姬面色一沉,抿起朱脣,掌心沁出絲絲冷汗,不知該如何應對現在處境。
便在此時,一名男子從天而降,他身輕如燕,落地無聲,儼然是個輕功好手
蝶姬定睛一瞧,此人劍眉星目,身板英挺,夷然無懼。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粗獷的男性魅力,卻又衣袂飄飄,舉手投足又溫文儒雅,教人猜不透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黑衣人被他突如其來的攪局,弄得面面相覷,頓時茫然無措。倏忽間,其中一人大喊殺聲,眾人這才定下心神,紛紛握起手中長劍朝男子襲去
男子從容不迫,雙手負後,一眨眼凌空掠出數丈,身似鬼魅。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叱一聲,劍光凌厲刺去。男子目光閃動,霎時間雙手一探,三招之內就將前後兩人擊倒。不單如此,男子雙足尚未觸地,竟然又旋身斜飛繞至另外兩名黑衣人的後方。
男子抬起大手,各打出一掌,空中血珠四濺,兩人雙雙墜地。
殘存的最後兩人登時語塞,他們完全無法形容這名男子迅疾的身法,也無法看清他出手的速度。兩人對視一眼,雙劍合併,彷彿豁出去似地拚死一搏。
男子不疾不徐,出手如風,掌勢綿密,迅快絕倫。兩名黑衣人舉劍格檔,一來一往之間竟節節敗退,耗虛體力。男子雖應付兩方攻勢,呼吸仍絲毫不亂,身上發出的氣勢猶如千軍萬馬,所向披靡
那兩人身影縱橫,身旁電光火石之聲中,夾雜著男子呼嘯而來的掌風。男子的掌法陰柔奇詭,使出的內力卻剛猛如虎,他們從未見過這般奇特的招式,再拚數十招左右,兩人被逼入了絕境。
男子低喝一聲,轉瞬之間,兩名黑衣人長劍脫手,胸骨被他雙掌轟裂開來,仰跌倒地,模樣狼狽至極。男子眼見勝負已分,身形一轉,準備收掌立定,倒地的六人居然不約而同地抽搐起來。
伴隨片刻痙攣之後,他們宛若斷線人偶般停了下來。男子驚覺不妙,迅速上前檢查,果不其然,他們已咬下預先藏在口中的劇毒,全數毒發身亡。
男子怔了半晌,俯視四周,暗忖道人既已死,那也無力回天了。他輕嘆了口氣,來到兩女身旁關切道:「妳們沒事吧?」
近看之下,蝶姬膚若凝脂,明艷動人,宛若仙女下凡的絕世美女,頓時讓男子看得出神。
蝶姬勉強撐起身子,因為逃命而衣衫不整的領口大開,茁秀聳挺的雙峰裂衣欲出。她彎下修美細滑的鵝頸,頷首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敢問少俠尊姓大名?」說話之餘,她秋波流盼,那雙清澈水靈的眼眸在男子身上游移不定,彷彿想打探出他的底細。
男子被她又深又黑的美眸吸引,一時忘了答話。待到他回神之際,原本躲在後方的上官玉兒俏目亮了起來,忽地道:「胤哥哥?」再確認幾眼之後,她像是手握冰糖葫蘆的孩童,喜孜孜地道:「真的是胤哥哥!」
蝶姬別過俏臉,蹙起黛眉,烏黑眸子飄到她身上,大奇道:「玉兒,妳認識他?」
上官玉兒歪起可愛的小臉,反問道:「蝶姐姐不認識嗎?胤哥哥是神狐宮左使,他名字叫胤九雲,你們沒見過面嗎?」
蝶姬聞言色變,駭然道:「妳說什麼?」她怔了半晌之後,表情忽地嚴肅起來,垂下螓首施禮道:「蝶姬有眼無珠,不知來人竟是鼎鼎大名的胤左使,還望胤左使恕罪。」
胤九雲撓了撓鼻子,露出苦笑道:「妳可別喊我左使,叫我九爺就行了。」他問道:「這些人為什麼要刺殺妳們?」
蝶姬垂下螓首,面色為難道:「此事錯綜複雜,一時半會恐怕說不清。若九爺不嫌棄的話,待回到蝶姬所住的別院之後,蝶姬再向九爺解釋,不知意下如何?」
胤九雲仰頭一望,雪花片片落下,夜色黯淡無光。他聳了聳胳膊,一臉無奈道:「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正當他要起身之時,他卻忽然發現蝶姬走路一拐一拐,忍不住問道:「妳受傷了?」
蝶姬抬起美眸,淒然一笑道:「只是中了軟骨散,尚不礙事。」話音剛落,胤九雲雙手一探,將她(抱了起來。蝶姬目露訝色,失聲道:「九爺,你這是做什麼?」
胤九雲凝視著她,淺笑道:「莫非妳要待在這大雪之中,等上數時辰待藥效退去嗎?」
蝶姬面頰微微一紅,赧然道:「這、這恐怕不妥,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胤九雲凝視著她的嬌艷朱顏,淡然一笑道:「要真是把妳一人丟在這裏,那才會令我抱憾終生。若妳真難以釋懷的話,那就當作是我以左使身分對妳下令,這樣總行了吧?」
蝶姬雖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現在雨雪迎臉打來,確實不能讓她坐在這兒乾等體力回復。她猶豫了半晌之後,微一點頭,雙手環住了胤九雲的脖子,讓他更方便抱起自己。蝶姬豐滿的胸脯揩擦到他寬闊的胸膛,香肩感受到他結實的手臂,令她不禁紅暈上頰,似有若無地多瞥了幾眼他那張俊俏的臉龐。
上官玉兒牽著他衣袖不放,噘起小嘴道:「胤哥哥,那玉兒呢?」
胤九雲看著她的秀眸,搖頭笑道:「妳又沒中軟骨散。這樣吧,等一切安定下來,我再陪妳玩耍如何?」
上官玉兒秀目放光,展顏一笑道:「一言為定。」
胤九雲輕功一流,掠空疾走,即使雙手抱著蝶姬也看起來游刃有餘。上官玉兒年紀未達及笄之年,在神狐宮只是個雛狐,本身武功並不突出,只能在後頭追得香汗淋漓。胤九雲也發覺此事,故放緩腳步,這才讓她不至於將其跟丟。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狐月城。狐月城位於狐月山之上,是一座夜夜笙歌,燈紅酒綠的城池。狐月城不是官府所建,而是隸屬於神狐宮掌控之下,也是神狐宮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在狐月城之中,你不僅可以喝到最香醇的美酒,也可以摟著最美的女人入夜,又或是在牌桌上比拚一番。只要你有銀子,在這裏能享受到人間一切美事。
狐月城內有數十條可容納五輛馬車並驅的大道,上百條蜿蜒小巷,成千家院落住戶。城內街道峰迴路轉,若是初來乍到,難免要迷路一陣子。幸好蝶姬深諳此處,胤九雲才免去了一段冤枉路,以最短的路程飛掠至別院。
蝶姬所居住的別院乃是一座三合院落,又稱彩蝶別院。占地雖不寬廣,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中不乏有涼亭、假山和花園點綴院子。
不單如此,彩蝶別院處在狐月城交通樞紐地帶,可謂是最繁華的地段。蝶姬身為神狐宮五姬之一,也是狐月城中鳳蝶樓的掌管者,享受的待遇自是不凡。
三人甫至院子中,倏忽間一道銀光隨之而來。胤九雲抱著蝶姬不便出手,騰空躍出,以腳尖抵住來襲的長劍扭身一轉,那柄看似削鐵如泥的銀亮寶劍竟然就這樣飛了出去,深入地面數寸。
蝶姬秀眉一挑,急忙遏止道:「靈兒不得無禮,此人是神狐宮胤左使,容不得妳無禮放肆。」被她這麼一喊,那名長劍的女主人頓時停手,單膝一跪,臉色駭然道:「靈兒知錯了。」
胤九雲將蝶姬放下來,仔細打量眼前這名妙齡女子。她長著一張瓜子臉,眉目如畫,細眉斜向兩鬢,一雙眸珠烏靈閃亮。胤九雲繼續將目光下探,俯視那秀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以及藏在裙裳下修長渾圓的雙腿。
一旁的蝶姬可沒這閒情逸致,她自幼受到神狐宮教誨,深知神狐宮規矩繁多嚴謹,特別是尊卑有序。她雙眉一蹙,俏臉露出擔憂之色,惶恐道:「九爺請息怒,這是我的護院秋靈兒,她是神狐宮的人。此次冒犯九爺純屬無心之過,還望九爺開恩。」
秋靈兒斜眼一瞥,瞧見蝶姬面沉如水,登時嚇得俏臉發白,跪伏地上道:「靈兒以下犯上,罪該萬死,甘願受罰。」
胤九雲微揮手掌,苦笑道:「罰妳是不必了,但妳以後別再喚我左使,叫我九爺便可。」
秋靈兒猶有餘悸,戰戰兢兢道:「靈兒謹記在心。」胤九雲知道她被神狐宮規矩綁住,所以充滿惶恐和畏懼。他也不想破壞規矩,所以不再多說什麼。
便在這時,正廳中走出一名男子。男子留著一撮鬍子,看上去約莫四十歲左右。他眼帶笑意,嘴角微揚,不疾不徐道:「這不是九爺嗎?」
胤九雲與他對望一眼,啞然失聲道:「霍先?你怎麼會在這裏?」
霍先捋了捋鬍鬚,慢條斯理道:「我被調來擔任蝶姑娘的執事,負責鳳蝶樓的瑣碎雜事。約莫是一年半前左右的事了吧?」
胤九雲恍然道:「難怪前些日子都沒在神狐宮見到你,原來你跑來這裏了。」旋即,他嘴角輕揚,調侃道:「說起來,神狐宮把你放在這裏,這豈不是放虎歸山?」
霍先拊掌大笑道:「這句話反過來說,不就正表示我適合這裏?」隔了半晌,他抬頭望向漫天細雪,行了個禮道:「時候不早了,我與佳人有約,恕我先行告退了。」
胤九雲呆了半晌,皺眉道:「許久未見,你難道不陪我喝酒嗎?」
霍先聳了聳胳膊,灑然一笑道:「我跟你可不同,並非嗜酒如命。如果女人和酒擺在我面前讓我選擇,我肯定先選女人。」
胤九雲搖頭苦笑道:「正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大概就是在說你這樣的人。」霍先聞言大笑起來,雙手抱拳往蝶姬告罪一聲,徐徐步出別院。
蝶姬似是司空見慣,叮囑他早些回來,並提醒他的身分,讓他切勿流連在花叢之中惹人閒語。目送霍先離去之後,蝶姬娉娉裊裊地轉過身來,一雙美眸凝視著胤九雲,清冷自若地道:「九爺,天色也不早了,不若請你暫住一宿,待明日蝶姬再與你彙報今晚之事,不知意下如何?」
胤九雲瞧她氣定神閒,玉潔冰清的模樣兒,暫拋遐思,應聲道:「就依妳的意思。」
蝶姬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莞爾一笑道:「多謝九爺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