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狱出生,生而卑贱
“你要照顾好小九,不然我去往黄泉也不会原谅你!”
“姐姐,你会保护我对吗?”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孤月真人的徒弟
“做出如此低贱无耻之事,下贱!”
“被宗门亲长打包送过来的可怜货,桀桀桀桀
“寻灵儿早已找回,这等炉鼎怎可能是我寻氏一族嫡长女,撵出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靠得住,如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去死好了
“寻欢你个贱人
“恭迎合欢谷主
寻欢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脑海中翻涌着的画面让她感到不适,她这一生,不说励志,至少也是让无数人仰望的存在,可是她压根不想让记忆回荡,至少在自己“弥留之际”,不想思及这些有的没的。
她只想安安静静去死。
“姐姐,我好害怕……呜呜呜
闭嘴,好吵……
“姐姐,你快醒醒……嘤嘤嘤
还让不让人死了!
寻欢恼怒地睁开眼,身下稻草粗糙的质感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中闪烁着的光芒让扑倒在她怀里的抽泣的小女孩儿不由得呆在当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小女孩儿约摸十一二岁,脸蛋上脏兮兮地看不清面貌,如果仔细打量,却是能从一片脏污中看出几分清秀来,眼角的一点泪痣倒是点睛之笔一般增了不少色彩。
“寻,九……”寻欢算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着名字,灵台逐渐清明,开始打量起身处的环境。
是一个简陋的柴房,地上散落着干枯稻草,三三两两的小孩儿在这个柴房内或坐或躺着,粗略一数大约三十来个,最大的不超过15岁,小的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有精致有简陋,较为统一的是几乎所有孩童都是面容麻木或者瑟缩着,极少数面露倔强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青影。
寻欢看了看自己的手,干瘦如柴,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茧子,唯一的可看性大概是厚厚的污垢也能窥出半分的白皙皮肤。没有水也没有镜子可以观察,不过从身量大小可以很轻易地估摸出身子大概九、十岁的模样。
不,不是十岁。
寻欢低低地笑了,虽然是何原因她并不知,但是臀部与后背上的痛感让她清楚地感到真实,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那一年,她十二岁,寻九十一岁。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她那段时期一直身形瘦小,干巴巴的倒像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姐,姐姐……”寻九牵着她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点了没?”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姐姐这次醒过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部分孩子的注意,麻木的眼神转了过来,有些空洞地看着角落里的两个人。
“我没事。”寻欢目光在寻九面上梭了一圈,冲着她轻笑,笑容中的情绪几何,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背后的伤口还火辣辣地疼,她有些懒洋洋地趴在稻草上,“让我安静一会儿。”
她需要一点时间,去回想,去整理现在的情况。
至于稚嫩的寻九,就先一边去吧。
上辈子的事对她而言已经尘埃落定,那些恩怨情仇经过这番波折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脑海中的回忆被时光摆弄、磨平,此刻见到未来的“寻灵儿”,也掀不起几分兴致。
毕竟,所有的仇怨都由她亲手画上了句点。
私以为是一个让她觉得十分圆满的结局,没有遗憾,不需重来。
传说修真者与天争锋,跳出命运,不入轮回,没有来世。现如今这样的情况,总不可能是老天爷忘记她一个修真者的身份,大发慈悲让她进了轮回,还刚好忘了给她一碗孟婆汤吧?
今后的路,又该如何去走呢?
寻欢发散着自己的思绪,几道阳光穿过柴房简陋的木板照在她面前,没有温暖,只有尘埃弥漫,她摇了摇头,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完完整整地从这个肮脏的环境下出去
当下修仙界与俗世结合,高于俗世又对俗世有着绝对掌控力。
天下五分,灵气最为浓厚背后修仙界占据最为丰富修真资源的是广阔的中州大地,居于大陆中间。中州以北是一片荒芜寒冷的平原,世称“北野”,中州以东的无界海上有一串连绵的岛屿,大大小小统称“东屿”,中州以西是一片复杂的山地丛林,妖兽遍布的“西疆”,中州以南呢,则是面积第二大灵气最为稀薄的混乱之地,称之“南狱”。
五个州都广袤无比,寻常人一辈子不能过百分之一,再加上五洲之间有着开天以来就存在的空间壁障,哪怕对于修仙者而言,没有任何势力的话也很难实现跨洲远行。
此时的寻欢,就在这片常年阴沉压抑仿佛看不见晴空的“南狱”。
南狱,字面上的意思,这是一片流放之地,混乱无序,又被好事者称之为“混乱之地”。
南狱出生,生而卑贱。
这大概是其他州的人对于它的刻板印象,哪怕北野的野蛮人,西疆的诡行者,对于南狱之人都带着一股子先天上的高人一等。
大概南狱之人,出生本就是一种过错。
她们这群狼狈的孩子,都是被拐子以各种手段坑来的,汇集在南狱最大的平安府玉金楼最偏辟的后院柴房,调教好后等待着被卖掉的命运。
寻欢现在身上的伤,是由于寻九冲撞了一位“贵人”,她代为受罚导致的。
下手的人顾及到她尚有点价值,再加上她平日里市井中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乖巧”,并没有下死手,不过要指望他们在惩罚之后有什么救治措施简直是痴心妄想,南狱最值钱与最不值钱的莫过于人命二字。她能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捡得一条命,已是万分幸运。
印象中上辈子的她被罚后高烧不断,足足大病了一个月,在玉金楼想把她一卷席子扔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情况方才好转,而此时她由于重生的缘故不到一周就醒了过来。
有些事好像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