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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徐初景这样问,陈厝连忙留下社交小能手万午应对孙老师的脑洞,将徐初景拉到了一边。问:“你该不会打算去咖啡店守株待兔吧?”
“没有啊。”
“你那接下来什么打算?”,他表示,“先说好,我打算去郭冬冬家调查。”
“挺好。”
陈厝皱着眉,似乎是看不惯徐初景这吊儿郎当的反应。他几次张口,最后按捺住不耐:“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徐初景看着陈厝紧皱的眉,叹口气道,“老实讲,我现在脑子特别乱。李梅的事,和刘幼清、郭冬冬的联系,我们似乎一直得到一些看似关键的线索,但其实依然如同在门前徘徊着,那大门上的花纹都摸了个遍,依然找不到那把钥匙,甚至钥匙可能和大门相隔千里之外的。”
徐初景没说出口的,是还有最近隐约浮现的关于流金的事。从那一盒子玉观音,那天四叔公恶意的话语,余欢处理李梅事情漠不关心的态度,顾新阳那番关于他成长经历的话,他方才那种花招,都让徐初景觉得这个被称为“流金”的组织,仿佛一只野兽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她身边多年,伴随着这些人的表现,慢慢伸出了爪子。给她带来强烈的不安与弄清楚一切的焦虑。但徐初景深知,此时此刻应该优先处理这三个案子。
陈厝认同她的那种类比,思索了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是因为我们重点放错了。因为我们是李梅案子的第一发现者,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李梅案身上,再加上有人故意让我们周旋于此案。”。他意指关严。
徐初景点头,忽然想到,关严这种嘴上说求助,实际上任何援助也没有提供的行为也让她不解。她甚至有些觉得,可能关严真的只是个NPC,如果那天她被林晖掐死了,可能会不久醒来并被告知回到了新手村,这是个解密游戏。
她接下陈厝的思路:“确实,也许我们应该将重点放在刘幼清身上,李梅与郭冬冬都分别与她有交集。”,徐初景顿了顿,忽然想到,“交集……还有林道几,那个刘幼清所谓的男朋友。”
只是不同的是,李梅与林道几的交集对于李梅来说似乎并不怎么愉快。而按照孙老师的描述,郭冬冬与林道几的交集却平静许多。也许去会一会林道几才是第一要务。
陈厝赞同,但问道:“但怎么见到林道几?余欢守口如瓶,关严的态度也……要是愿意帮助早就帮了。这不还是回来了最开始我的问题,莫非真的要去咖啡店守株待兔?”
不是的。徐初景内心否认,还有一个人认识林道几,而且是这几人中她最有把握会帮忙的,尽管这个“最”也不过是微乎其微的把握。
顾新阳频频看向在后方讨论的陈厝与徐初景,拍了拍万午将孙老师打发走了,加入了话题。
“你们在说什么?”
陈厝答:“下一步。”
徐初景忽然拿定了主意:“我们接下来兵分三路吧。陈厝还是找一下关严,看能不能跑一趟郭冬冬家。新阳和小胖想办法查一下李梅第一次出事那晚,那个保安的行踪。”
万午道:“也许他只是偷懒呢。”
徐初景摇头:“如果是那样,方才陈厝和新阳认出他来时,他不会那么着急着撇清了。我认为他的缺席,和李梅第一次自杀有着不小的联系。而且我留下名字时他看我的眼神感觉很不好。”
万午因而被说服,拉着顾新阳正要走。顾新阳却站定,看向徐初景:“那你呢?”
“我?”,徐初景浅浅笑了笑,“我再去见一见林晖呀,他应该知道李梅为什么生活得如此节俭。”
顾新阳立刻道:“我和你去,你不太擅长问话和套话。”
她摆了摆手:“没事,不是有警察在吗,他们肯定擅长。而且调查保安的行踪,可不是一个简单活,我去见林晖反倒是最轻松的。”
话说到这,顾新阳原本还要说服她,但陈厝和万午反倒双手赞成徐初景的分配。于是顾新阳也没说什么,就此兵分三路。
临近中午,端记茶楼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
这座棉关城作为南粤之地的老城,一直保留着“一盅两件”的传统,而赵匡德是正宗在土生土长,生前也多在茶楼流连。那日听四叔公的口音,徐初景猜测大抵也是本地人。而这端记茶楼,赵匡德生前时常光顾,加之是本地的老字号,徐初景想一见四叔公,便只好来这碰碰运气了。
端记原来就有着“有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水准,加之近年运营得当,也是本市吃喝的网红打卡点了,因而徐初景到了端记门口发现人龙绕了三圈,将店前堵得水泄不通。徐初景吃力地往前台挤去,换来了不少的白眼。端记因为赵匡德喜欢,他们全家一起或者她单独被赵匡德带着也来了许多次。她自然熟门熟路地到了前台便报了个暗号,被带上了三楼。
端记向来会做生意的,老字号一些贵客不能丢,新时代了一些散客也要,因而便划了一、二楼为接待普通客人的大堂和房间,三楼才是接待贵客的雅间和竹帘隔开的方桌,当然一二楼与三楼的物价也不同。
徐初景被服务生带着来到四叔公桌前的时候,不由感慨四叔公那天说的话事后回想假多真少,但他因为自己儿子独揽大权而风光不再或许是真的。赵匡德即使退休后,来端记也必须坐雅间。一来是因为人来人往都是熟人,架子不能丢;二来也是因为人来人往都是熟人,若是坐在大厅,一顿饭来来往往打招呼或刷脸的,实在影响食欲。
四叔公坐在角落那,安安静静地喝着茶,甚是闲适。但徐初景清楚,这种闲适背后正是江湖地位的下降。
“四叔公早,我能坐下吗?”
四叔公见了她,也不惊讶,还是喝着茶。
徐初景没有心情和他勾心斗角互相试探着,直接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四叔公,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联络到林道几。四叔公有什么用得上我的,晚辈一定尽力。”
茶杯被苍老的手把玩着,然后被轻轻放下。四叔公问:“哦?我一个老头,还能请你帮什么忙呢?”
徐初景笑了笑:“那天在任性,四叔公原本想叫我帮什么忙,便有什么忙。”
“那你可来晚了一步,我听余欢讲,那个李梅已经死了。一天过去了,也没有任何事发生,这个委托已经结束了。”
徐初景端起茶壶,给他恭恭敬敬地添茶   ,道:“我能帮的自然是别的忙。那日四叔公见我不也是为了别的嘛。”,她咬了咬牙,道:“好歹玉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在我手上,不知道这是否足够四叔公帮我这点小忙。”
闻言,四叔公停了筷愣住了。
这类人,这个年纪,这样喜形于色是很少见的了。徐初景想着莫非是她用词太现代了?正要改口为“五十五十”,四叔公又恢复了平常,纠正他:“是三分之一。你、你表哥,还有赵匡德养了十年的狗。”,他追问:”说吧。”
徐初景疑惑:“四叔公想听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四叔公看出来了,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安老四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诈了。”,他笑了好一会才停下,问:“说说看,怎么想到来我这耍花样的。”
徐初景见既然暴露了,只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那天她被带到了四叔公面前而不是余欢面前,最初她以为四叔公是余欢的东家仅此而已。但后来回去她再细想,四叔公花了更多的时间感慨他与赵匡德的发家史,他们的过去,过去的辉煌。但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但是回忆辉煌史这种事,若不是无人肯听无人可讲了,和一个对事情有大致了解的人讲才更带劲。忽然徐初景想到了,四叔公说这些是为了试探她对于流金的事情了解多少。
很显然,四叔公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才将话题带到了李梅那边。
四叔公听了,缓缓道:“对一半,我岔开话题还有别的原因。”
徐初景点头:“因为顾新阳到了。”
话题到了李梅那边,原本谈不拢不过是谈不拢,但当下四叔公却态度大变。当时徐初景只以为是她错失良机,顾新阳进门时还松了口气。但回想,大概是四叔公防备着顾新阳,所以才有了态度大变与出口伤人。
四叔公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感慨道:“脑子不差,不过反应太慢。”,四叔公擦了擦嘴起身道,“当下想不通就算了,还被我一激跟着护短占口头便宜。你确定他是你要护着的人?什么都不了解便盲目信任这是错一。和你外公一样,图一时爽快,没给日后留一线是错二。若是我小气些,方才在一楼你便被拦下了。不过罢了,合作不成你也是老友的晚辈,举手之劳还是能帮。你坐着等,我让人通知林道几过来。今后不要到我面前了。”
徐初景深知那日她确实处理得不好。但她以前只是规规矩矩念书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弯弯道道?再加之她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去的,当时便将四叔公按照表现出来的样子应对和理解了。但是四叔公这话依然令她难堪。她很想站起来傲一句:“不用靠你了!我自己能解决”,但这是最快的方法。只是她来之前一切想得太好,她原以为她算机智的,没想到根本不入这些老江湖的眼,是来自取其辱的。
徐初景几乎是按捺住低落的心情,等待林道几的到来。
从打听到的消息,林道几事实上是个入赘女婿,在老丈人和妻子面前不敢造次。林道几的能力十分平庸,当时在老丈人公司也只是个普通小职员,但讨得大小姐的欢心,因而得以平步青云当上其中一家分公司的小老板。可惜,看来林道几不仅没有感恩之心,也没有畏惧之心,表面上再如何不敢造次,背地里还是有了二心,甚至金屋藏娇。不过老丈人能给他的利益应该挺优渥的,所以据余欢所说,他愿意拿出全副身家作为李梅的掩口费。
林道几到时,徐初景意识到果然是能讨得大小姐欢心的人,林道几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打扮都不是寻常男性所及的。
他坐下的仪态也很好,不知道的大概会误认为他是什么豪门贵公子出身。
“二小姐好,听说你要见我。”
听到这个“二小姐”的称呼,徐初景杯里的茶都差点晃了出来。莫非因为她是赵匡德的第二个孙辈,所以四叔公这样介绍她?但是“二”这个数字听得来好不爽。
徐初景简单说了下她认识李梅,李梅手上并没有艳照,所以拜托了她调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隐去了李梅的逝世。
林道几点头,表示他一定知无不言,四叔公已经交代了二小姐是我们这边的人。
因此徐初景也多客套,直奔主题:“能说一说李梅带你到酒店那一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吗?”
林道几听罢苦笑了一下,道:“其实那天也是我自己疏忽。当时我刚忙完收到了刘幼清的信息,约我在酒吧见一面,说是给我个谢礼。”
“谢礼?”,徐初景问,“她谢你什么?”
“谢谢我放过她呗。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她不过是我一个情人,男女之间的事合得来就处着,合不来便走人,她要走我还能强留吗。”
徐初景点头,又问道:“但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吗?”
林道几摇头:“不清楚,她只说想回家了。还问我能不能借点钱给她,想回老家开家花店。我想了想她也跟了我好几年了,就给了她一笔钱啰。”
“所以她是因为那笔钱而感谢你?”
“不是,她很明确地说是谢谢我放手,所以我才说她想多了。”
徐初景问:“她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还是她给你的短信里才第一次感谢你?”
林道几道:“当时她说要走,我同意了就已经说了一次了,什么感恩戴德什么的。不过我也就听听,当场开了张支票给她,离开了她家里。短信是几天后的事,我还觉得挺奇怪的,因为支票的钱她一直没去取,又忽然发这样一条短信,我当时心想该不会觉得钱不够,又想来敲一笔吧。”
“那你还去赴约?”
“去还是得去的,她的要求还是要尽量满足,不然她闹到我妻子面前怎么办?”林道几叹气。
他继续说道:“但没想到,我去到酒吧,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说她就是刘幼清给我的谢礼,然后一直灌我酒,后来问我跟不跟她去酒店。”
徐初景质疑:“你不担心那是仙人跳?”
林道几道:“我看她带我去的酒店是我朋友的,算是我的地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徐初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反正当晚就是些儿童不宜的事情呗”,徐初景忽然打断问道:“李梅是配合的?”
林道几点头。“别提多配合了。但第二天她忽然开始哭喊着说我强暴她,要报警。我冷眼旁观她表演完,告诉她去报警吧,反正房是她开的,监控录像拍到她从酒吧扶着我出来又带我开房,谁强暴谁还说不定呢。她一看没辙,便收拾东西走了。”
“我看没什么问题了,而且前一晚玩得挺疯的我也挺疲惫的,就又睡了几个小时,让我助理给我送衣服来接我了。但没想到还是疏忽了,几天后那几张裸照就寄到了我的公司里。”
“从哪里寄出的?”
“地址就是公司的后巷,顺丰送过来的。”
徐初景不语,到了后巷还用顺丰,说明这个人如果被前台监控录像拍到,林道几能认出来。是认识他的人。
林道几看她没说话,便道:“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什么李梅。那天晚上房间里只有她和我,只能是她偷拍的。”
徐初景道:“也可能是装了摄像头。”
林道几摇头:“那不可能,我先洗的澡,然后李梅进去洗的时候我检查过了,没有摄像头。”
徐初景点头,问:“那个包裹除了照片还有什么?”
林道几道:“一个银行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