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予軒沒有暈過去，也沒有睡著，但卻陷入一陣比這兩種情況都累的恍神狀態。等到她回過神來，姚可安已經不在身邊，只有僅存的餘溫和一股完事後的淫靡味道盤旋在身邊。沈予軒瞇了瞇眼，就在意識模糊之間，聽見了從浴室傳來的沖水聲
原來去洗澡了呀……沈予軒稍微安心了點，轉過頭懶洋洋地趴在枕頭上，睡著了
說來也巧，沈予軒醒來時，正好和昨天一樣是十一點多。當她在床上悠悠轉醒時，姚可安只開了盞小夜燈，坐在她身邊，靠著抱枕看書。一見到她醒來，就對她友善地笑：「妳醒來啦，妳真的是有夠會睡的啊，都要十二點了十二點？」沈予軒驚訝地張大了嘴，覺得自己瞬間都醒了：「我要回家了妳怎麼老說要回家？」絲毫不覺得自己講這話有多奇怪，姚可安話中仍然挽留意味十足：「都這麼晚了，回家不安全，傳個訊息給妳爸媽說不回家了吧
沈予軒想了想，覺得也對。但其實她連約炮這種事情都幹了，真不知道還怕什麼危險
沈予軒坐起身子，胡亂扎了個馬尾，去過廁所之後，又回到床上。姚可安把書擱在床頭，藉著微弱的夜燈望著她：「我帶妳去吃宵夜好不好
「啊？」沈予軒疑惑地問：「你在說什麼呀？我們得早點睡，你明天還要上班的吧
姚可安任性地說：「不去了。反正老闆是我朋友呢。大不了明天就不算錢了
沈予軒再度五雷轟頂，難道這就是大人的世界？不想去工作就不去工作？我不知道原來這社會是如此運行的？她正義魔人似的說：「你怎麼能這樣？身為大人就要好好工作養肥自己的肚子
「呵呵我養肥自己幹嘛啊？我倒是常常養肥女朋友，」姚可安碰了碰她的肩膀，「怎麼樣？做我老婆的話，至少能肥十公斤請問這是什麼詛咒嗎？十公斤？「你交過很多女朋友嗎
姚可安搖了搖頭，「也沒有，就七個七個難道不多嗎？沈予軒心裡本來很納悶，但轉念想想姚可安都大自己一輪了，交過七個大概也算還行。反倒是自己一個也沒交過，不禁好奇起來交往這麼多次的感覺如何，最後又是為什麼分手的，不過就算好奇也問不太出口，於是只好改口問道：「分手的時候會很難過嗎
姚可安神色自若：「其實還好，我很明白我人帥屌又大，不缺女人是哪裡來的自信？沈予軒尷尬地笑了一下，接著轉移話題：「那……我就是好奇問問……上一個怎麼分手的
沈予軒原本以為姚可安會很沉痛地道出陳年往事，但他倒是很釋然，「很難說，主要是遠距離吧
沈予軒哦了一聲，「那感覺真的很難熬耶。你們距離多遠
「她在高雄啊，好死不死就是那麼南邊。」姚可安嘆了口氣，「但我們就那樣過了……三年吧。我們還曾經有小孩呢，但她知道後，連說也沒說，就要前夫陪她，去把我們的小孩打掉了
沈予軒震驚到在心裡罵了一聲國罵，「有這種事？她還跟前夫藕斷絲連
「不是啦，主要是他們有小孩，會因為小孩關係來往。」姚可安接著說：「不過壓倒我們的最後稻草是她媽媽。她媽有憂鬱症，老是說如果我們在一起，她就要自殺
這段感情真的可以再曲折一點……沈予軒猶豫地說：「所以
「所以啦，她其實就是沒那麼愛我。」姚可安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以前還為了她，常常下班回來，大概六點多吧，弄一弄就搭三小時的客運南下見她。有時候見到她，都半夜的事情了，幹一砲之後，兩個人就睡了，然後天亮，我們就各自散了
姚可安慢慢地說，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沈予軒慢慢地聽，心裡卻沉重到像在聽自己的故事。她突然有點捨不得姚可安，嘴上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我們一個月就見一次，有時候一次也沒有。」姚可安望著天花板，幽幽地說，「她有小孩，那小孩五、六歲吧，讀幼稚園，有時候想媽媽，會哭著打電話來，然後我女……我前女友就會回去了，那我們就會連做愛也沒有了
「別說了
沈予軒再也受不了，她閉上眼睛，卻彷彿可以看見當年的姚可安
那時候的姚可安，會是什麼樣子？眼睜睜地望著前女友走出旅館房門，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的他。又或者是完事過後，一邊默默倒數著能相處的時刻，一邊抱著前女友聊天的他。還是一個人搭著晨間的客運，歷經三個小時之後，又孤單一個人回到空蕩蕩家裏的他
無論是什麼樣子的姚可安，都是那麼令人心疼。沈予軒知道，這無關她對姚可安的感覺，今日就算是別人站在自己面前，只要他們肩上扛著一樣的故事，沈予軒都會難過。她就是這樣的人。但是她嘴笨，不會安慰人，於是她只好伸出雙臂，抱住姚可安：「你放心，我在這裡呢
姚可安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笑了起來：「唉唷，沒事啦，我沒事
沈予軒盯著他，神色嚴肅地說：「你騙誰？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我懂！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很辛苦！你犧牲了很多
姚可安聞言，眼神瞬間溫柔起來，「真的沒事，我沒騙妳，談戀愛誰都很辛苦的
沈予軒接著說：「談戀愛真麻煩哦
姚可安點了點頭，「嗯，但沒人陪又寂寞，所以我不奢求什麼永遠，只希望以後有個人願意陪我走長一點的路
沈予軒十分激昂地鼓勵他：「一定會有的，你要樂觀，你只是變態了一點，其實你是好人
姚可安：「……嗯，謝謝妳啊。」我就是個變態真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