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通过系统知道，此时的季长宁正在筹备拍摄一部古装权谋大片《天下》。这是一部典型的男人戏，讲述的是在天下局势波诡云谲之际，为争夺执掌天下的大权，在后宫、朝廷、儒林间展开的一系列权谋争斗
整部影片恢弘大气、制作精良，参演的演员基本上都是大牌大腕，更有很多虽然名气一般但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作配。这是一部典型的商业大片，就是冲着高票房去的
虽然季长宁的天赋和追求都在文艺片上，但这并不妨碍他同时也是个家喻户晓的商业片大导演
电影的男主角一早敲定了是拿下多个国际影帝的萧炎，而女主角则是新晋小花韩菲菲。原本在这部高配置大投资的电影里，像韩菲菲这样没有大片经验的小花并不能参演，但身兼主演和投资人的萧炎极力推荐，而且韩菲菲也算够用，季长宁就给了萧炎这个面子
在原剧情里，萧炎和韩菲菲在拍摄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正式确立了恋人关系。同时，这部电影也成为了韩菲菲在事业方面更上一层楼的重要基础，在这么一部典型的男人戏里，女主即使戏份不多，但也格外突出
如果能抢走韩菲菲的这个女主，一定能消除很多怨气，自以为猜中了苏越打算的系统兴冲冲地问道：【宿主是打算抢走韩菲菲在这部电影里的女主角色吗？但季长宁跟原身的关系已经冰冻三尺，你打算怎么抢呢
苏越闻言，粉润的唇微微翘起，在脑海中回应系统，“这部电影里的女主只是个工具人，不过是扮演一个温柔可人的花瓶罢了，这样的角色有什么值得抢的吗？至于原身跟季长宁之间的关系，果真就不能挽回了吗，我看未必
系统正欲追问，却看到季长宁已经推门进入苏越所在的待客室，就马上闭了嘴
这个妖后的骚操作，它还真是难以预测
季长宁推开门，就看到身穿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到他进来，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女孩的长发被扎成清清爽爽的高马尾，不施粉黛的脸上虽然非常素净，但却美得倾国倾城、夺人心神
季长宁不由有些恍然，记忆里那个15岁的苏越虽然也是极美的，但那时她的美总像是蒙着一层阴郁的灰尘，并不那么惹人瞩目
后来季长宁更多的是在各种雷剧和不入流的综艺里看到苏越，而那些画面中的苏越，只是个空有一副漂亮皮囊的蠢货。说实话，看到那样的苏越，季长宁的心里是后悔的，他有时候甚至想，若不是他把这个小姑娘带进圈，她会不会过得更单纯些
但今天的苏越，让季长宁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小女孩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着，一双圆圆的桃花眼里透着一些紧张和不安，迢迢地望向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季长宁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认识眼前的苏越。那些雷剧和综艺里的苏越好像都是假象，而眼前的苏越就是当年从《茧》里走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她已经褪却阴霾，突然就长大化蝶了
季长宁的眼眶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意，当初在拍《茧》的时候，他几乎是把那个自己一手创作、打磨多年的角色当成了女儿，也对她的扮演者苏越寄予了厚望。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走歪了路的苏越才让他那么失望、痛心，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而今天站在眼前的苏越，让他觉得，好像他的女儿真的从那部电影里走了出来，自己悄悄在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长大了，并且长成了他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样子
季长宁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的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个招呼
“季导，”苏越直直地看向季长宁的眼睛，并未忽略他眼里隐隐的泪光，“好久不见
季长宁深呼一口气，让自己从失态中走出来，“苏越，是好久不见了，坐吧
苏越依言坐下，双手乖巧地放在桌子上握着玻璃水杯，纤细的小臂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季长宁在她对面坐下，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今天过来，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的话和语气，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心软和关照
苏越脊背挺直，低垂着眼睛，细细讲了当年自己签下那个小公司时的迷迷糊糊和无法自主，又讲了这几年里从拍什么戏，到录什么通告、接什么综艺，从来都无法自己决定
她说的这些确实都是事实，只是原本的苏越无法跳出她自己的认知局限，对她的糟糕处境完全不自知
季长宁听着面前女孩子平静的叙述，虽然她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淡然，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后悔，当初他为什么不更深入地去了解一下苏越的家庭，为什么没有想到还未成年的她根本无法自主决定签约的事，为什么没有想一想，突然成名，对这个父母都已经不在了的15岁小女孩意味着什么
苏越平静地说完，双手仍握着眼前透明干净的玻璃杯，手指有些不安地交叠着
季长宁知道，苏越的话一定还没有说完，她已经忍了四五年，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无法接受的事，她不会来找自己。而在这个名利圈里，一个刚亭亭长成的漂亮姑娘，还能遇到什么事
想到这里，季长宁长叹一口气，坐直了身体，“苏越，对不住，这些年……是我没有照顾到你
苏越摇了摇头，“您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是我自己笨呀，什么都不懂
听到女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季长宁只觉得自己的心更难受，想问的问题在喉间吞了又咽，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苏越自己开了口：“这些年跟着经纪人到处跑，也慢慢知道了这个圈子不是我一开始想的那样，只是拍电影拍电视剧的。他们之前只是带我去参加一些普通的酒局，也没人太为难我，但昨晚经纪人带我去了鼎盛娱乐的场子
季长宁皱眉，鼎盛娱乐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旗下艺人众多、资本雄厚。可圈内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公司一向不择手段，让艺人陪酒卖笑，甚至直接财色交易的事情他们做的可不少
“他们……”季长宁声音有些艰涩，那种肮脏的事，叫他如何对眼前的小女孩开口
苏越却盈盈地笑了，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对季长宁的安慰，“没事的，昨晚我并没有进他们安排的那个房间。只是我有点怕，如果我一直没有好戏可拍，对公司没有价值，他们早晚还是会让我……所以我还是来找您了
季长宁听到苏越这么说，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没出事就好，以后一切有我
闻言，女孩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被点亮了一般，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苏越咬了咬漂亮的唇，眼神里充满希冀，“季导，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试试《天下》里女二这个角色……我知道这会让您很为难，但请您让我试试吧，我可以的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照顾苏越，但季长宁没想到她今天会开口跟自己要《天下》的角色
如果是他自己做的文艺片，此刻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拍板同意了。但这部电影投入的成本太高，这是一部商业片，他不仅要对自己和剧组负责，更要对资本负责
苏越这几年在那些雷剧和综艺里的糟糕表现，和因此被做差的口碑，都让季长宁有些举棋不定。不过这部片子里女性角色的戏份本来就少，女主的戏都不多，更何况是女二，让她试试或许也无妨
苏越不说话，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唇，脸上有些红，仿佛觉得自己提了一个不合适的请求，此刻正在后悔
“这部电影，选角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这样吧，”季长宁顿了顿，有些斟字酌句地说，“你今天先回去，过几天视镜的时候我通知你，你过来试试
“谢谢季导。”女孩子脆生生地应着，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季长宁突然觉得，哪怕只是为了守护这个笑容，他都应该答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