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穎過去在東二街上能看到許多被商隊牽著的駱駝，這些龐然大物平時總是慢吞吞的，纖長的睫毛掩住大半的眸子，看起來是閒適又自得，還驕傲的很，街坊孩童愛逗弄牠們就老被噴得一臉腥臭唾液，但反擊完又重新回歸原本的溫吞樣，悠悠的咀嚼永遠吃不下肚的草，禾穎以為這種「怪馬」就是如此了
哪想到這駱駝居然能在沙堆裡跑的跟飛一樣，還顛
「啊——！」尖叫出聲，禾穎下意識回過身抱住阿爾比都的腰，小短手剛好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身，隱約還能感受到他猛然緊繃的肌肉線條，似乎有條條的筋脈在抽動，還有女孩面頰下堅硬的腹部
「慢點！我要掉下去了
她的手慌亂的在阿爾比都的腰背上亂抓，駱駝都要把她顛下去了，禾穎才沒有心思在意這些，她反應快，即時抱住阿爾比都，但小屁股還是被晃的離開鞍坐，上上下下的撞擊著底下的皮革
「別亂動！」臉上閃過一絲扭曲，阿爾比都箍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不讓她像隻蟲一樣亂動，尤其是還貼著自己的某個地方，那就算隨便戳一戳也會有反應的器官，他可不想現在還來分心處理它
「可是我徬徨就在她的眉眼間，她抬頭看他也只能男人繃得緊緊的下頷，那雙靛青的眼沒有看她，專注的盯著遠方的岩山
「不會讓妳掉下去。」禾穎突然感覺自己被鎖住的腰被他捏了一下，阿爾比都獨特的嗓音帶著些許不耐傳進她耳裡，眼周都是男人健壯的身驅，還有一種奇特的植物味，禾穎一時之間想不起這種味道在哪裡聞過，只知道整個世界都被他所包覆著深吸一口氣，禾穎咬唇道：「那我要反坐才好抓著你
這種聽起來裸露的話讓女孩紅了半張臉，聲音也變小聲了，不似平時的中氣十足，阿爾比都聽到這要求沒說什麼，環住禾穎的手直接提起她順勢轉個面向，她都還沒反應過來就一臉懵的重新坐回鞍上了
只是這回她看不到前方，只看的到他，禾穎把臉埋進男人的衣物中，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他了
駱駝的速度沒有慢下來，依舊在阿爾比都的控制下向火燒雲的方向奔去，他單手駕著疆繩，另一手抱住禾穎，靠著強勁有力的大腿和天生強大的平衡感才讓兩人在這起起伏伏的沙丘上坐穩駱駝
「阿爾比都我們去哪？為何這樣緊張
晃了好一段時間，禾穎的腦袋終於適應過來，跟當初被裝在麻袋裡一樣，她開始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而阿爾比都這現成的大活人在邊上，她可不想再數駱蹄聲了
女孩的臉藏在布料中，傳上來的聲音像是蒙上一層朦朧，因年歲的緣故，她的聲音介於少女和童女之間，軟糯間帶著清和，阿爾比都很少接觸到這類型的語氣，有些僵硬，回答的很簡短：「要下雨了
「下雨？」禾穎眼神亮了亮，興奮的抬頭和阿爾比都說話，也不管他有沒有低頭看自己：「那豈不是於我們有利？烈日當頭，趕路不順呀蠢貨。阿爾比都少言，在心裡鄙視了禾穎一下，不再多說，只是讓駱駝往某個方向繼續奔馳，禾穎在下面喋喋不休我們用不用接水？我先前聽商隊的人說沙漠是難得一次雨的，昨天喝水的水囊還在，但囊口太小，能用來接水嗎？是不會接不進
溫熱的氣息不斷的噴灑在阿爾比都的頸部和露出的領口，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只覺得酥麻的癢像隻小蟲爬遍全身，帶起一種潛伏在骨子裡的躁動，那種感覺只有一點點，卻又明晃晃的讓他分出心，若是在和敵人交手間，可能就死於這一絲的分神
躁動的起源太過隱諱，開膛剖腹也找不到的那種，他咬牙壓住禾穎的頭道：「閉嘴
下一瞬間，阿爾比都沉下臉，又咒念一句不知是什麼的詞組
沙漠的天氣瞬息萬變，上一秒是晴空萬里，視野清晰的連數里外的枯樹都能看清，下一秒又是塵沙撲面，狂風卷起黃沙襲擊整片大漠，連眼都睜不開
這次他們遇到的不是沙暴，而是雨暴
清晨時美艷多彩的火燒雲已經化為厚厚的雲層，盤在兩人的頭頂上不肯離去，空氣中濕度驀然加重，連偶爾會出現的沙鼠都見不到了，沙漠似乎永恆的太陽也悄悄消失，留下一片陰暗的雨雲
「咦
感覺額頭碰到一點濕潤，禾穎疑惑的抬起頭：「下雨了嗎
「別抬頭！」阿爾比都一聲怒斥，迅速把女孩抬起的臉按回懷中，就在禾穎重新碰到阿爾比都的下一秒，天空像是突然破了個口子般開始下起傾瀉式暴雨
不到三秒的時間，雨水已經是瀑布一般的急湧灌落，每一滴雨都有平常的四五倍那麼多，然而沙漠一直以來陣陣的烈風卻未曾停下，碩大的雨水乘著狂風成了襲人的武器，即使隔了幾層衣物也打的禾穎幼細的皮膚生疼
這還是在阿爾比都護住禾穎的情況下
「現在開始，不許開口，自己抱緊我，聽見了沒
雨聲很大，伴隨著隱隱約約的轟隆雷聲，男人的聲音已經有些聽不清，他不得不低下頭靠在禾穎的耳邊重複一次，確定她點頭後放開一直箍住她的手，灀手抓緊韁繩繼續前進
動物的本能讓駱駝有些躁動不安，但很快就被阿爾比都穩住，厚實的駝掌本是黃沙中行走的利器，現下卻陷於雨水澆成的流沙中，速度更加緩慢，但也離目的地不遠了
禾穎感覺道阿爾比都的凝重，他的胸膛起伏比之前更急促，滂沱的雨水不斷滲進兩人的衣物中，吸收不了的水珠又順著重力滑落流出，濕透的布料緊貼身驅，她能更直接的感受道男人灼熱的體溫，溫暖又舒適
莫約一刻鐘，禾穎突然感覺大雨拍打的感覺消失了，一陣冷風吹過，這才轉頭朝外打了個小噴嚏
「哈啾！」她捏捏鼻子，聲音有不太明顯的鼻音：「我們在哪
身後的人給出的回答是翻下駱駝時順手帶上她，又一次接觸地面，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她不太習慣，晃著腦袋走了幾步路才重拾走路的感覺，抬眼四顧周圍
這是一個形狀很奇怪的石洞，洞口窄小，駱駝也得彎著脖子才得其道而入，入內後卻又深遠寬大，內壁崎嶇，怎麼看都不像天然形成的，反倒是像人工一斧一斧砌出來的，她好奇的跳上一個平台狀的高地，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在腳下匯聚成一個小水灘，又順著低處往地面流去
「這該不會是你鑿出來的吧？好厲害呀！古有愚公移山，今有爾君穿山，這該鑿多久才能鑿出這點大小
阿爾比都沒管禾穎看起來傻兮兮的舉動，自顧自的查看駱駝上的行李狀態，聽到她的蠢問題才施捨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嘲諷道：「檢查一下，除了衣物是不是還有哪裡也進水了
「啊？」禾穎一愣：「我沒帶行李呀？總不該是我
自言自語完才反應過來阿爾比都在諷刺她腦子進水，氣的女孩跳下台階在他屁股後追著叫：「阿爾比都！你漢語是跟誰學的，怎麼盡教你些揶揄人的話！就不能講些好話嘛
身高差讓阿爾比都根本懶的理在自己邊上上竄下跳的小怒包，他掏出放在防水皮袋中的火種子和唯一一件還算乾燥的袍子丟到她臉上
「別叫了，換上唔！」男人寬大的袍子鋪天蓋地而來，長袍展開來能完全蓋住她身型，她掙扎著找到開口伸出頭，臉上有些紅潤，昏暗的洞穴中看不太清晰男女授受不親，你得轉過去，不許偷看
阿爾比都一聲不響的轉過身，往洞穴深處走去，他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隧道之中，禾穎這才趕緊把身上還低著水的衣服迅速脫下，又馬上套上阿爾比都的外袍，她的速度很快，穿衣時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女孩小巧的鼻頭動了動，她似乎聞到熟悉的味道
哎呀！禾穎突然瞪大眼，拉起身上的袍子深深吸一口氣
是阿爾比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