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龄女星逆袭传
周严再一次找到你。
这次他确认陆沉不在附近,索性放开了与你亮出底牌:“我能找到你和少爷,家主和陆霆也同样能找到你们,此处不宜久留。”
“原定计划是少爷在陆氏家族中制造虚弱的假象后前往英国,现下一拖再拖,他不肯走,少爷在外蛰伏下的人脉也经不起被浪费,时日无多,您看在他救过您一命的份上劝劝他吧。”
谈话前你恰好从菜市场买了菜,手上拎了条刚破肚的肥鱼,鱼腹长满了白色脂肪,炖在锅里定是一顿好饭,香菜没买,看来也不用你跑腿再去一次市场了,眼下这么大好的人情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你说:“你们主仆二人想去哪要干嘛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跟你们也不熟,最多是搭伙吃饭的陌生人,你去买把香菜回我家把鱼炖上,快去。”
周严愣愣,准备的说辞还没吐出一半来就叫你打岔打到九霄云外,他甚至误会为你圈住了陆沉是舍不得陆沉所以不放他走,事实上陆沉也多次提出要带你一起去英国,你不肯,你还没找到自己的父亲,还没弄明白自己的死因,怎会跟着他去异国他乡?
再加上去了你能做什么?不过是反反复复的重复金丝雀的人生,苦已经吃的够多了,自是没必要再吃一碗,你每次都拒绝,他不过是笑笑,下次再提。
他找出各种时机来提,吃饭时、散步时、洗漱时、睡觉时,他咬着你的耳朵劝你,捏着你的屁股威胁你,你一脸随便,叫他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随着时间的推进,小陆沉看你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你已经预料出此行的结局:被这孩子黑化后绑走。
周严拧开你家门锁,走进破旧但干净但厨房炖鱼,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是谁天天拧抹布擦灶台,是谁天天弯着腰洗衣服,若是他知道,这锅鱼喷出来一点儿油花他都会愧疚的跪上三天三夜,鱼炖了一半,有人推门进来,那股子雀跃的期待在看到周严之后戛然而止,迅速被收成了上位者的大驾光临。
少年看着少年,两人干瞪眼,对着一盘子鱼肉坐到天黑透。
月亮朦胧的升起,照进二节楼的窗子,你租下的廉租房供电限时,傍晚一来临便灭了电灯,陆沉站在窗前沉默,又站在巷口遥望,他等到乌云蔽月,终于见到你醉醺醺的身影。
你一左一右的搂着两个男人,身上穿的花红柳绿,又土又俗的闪片皮裙包着你肥肥的肉臀,鲜艳的口红逞着月色更夺目三分,你见到他僵硬的身影,仿佛没看见他,两个流氓扶着你要进你家被陆沉拦下,流氓看着这个白净的少年人,对他吹口哨。
眼看着就要动手,你使劲拧了小流氓的大腿一把说今天的酒真不错,明天再约,脱了高跟鞋稀里糊涂朝楼下一扔,砸碎了一层楼住户的卧室窗户,那窗户一破里头两声尖叫,有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误以为情妇老公回家来报复,从破窗子跳出去逃叫玻璃扎了一脚,哎呀大叫着骂人。
你躺在床上闭着眼,小陆沉坐在床边看你,他用温热的毛巾擦你的脸,却不能叫你从此回心转意,你们卧在同处缄默无言,第二日、第三日、往后的数日、你无一日不是与流氓喝酒与妓女为友,他来找你叫你跟他走,你一甩胳膊甩脱他反问你是我的谁?
只可惜他的忍耐与接受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从开始的为你擦净身体再做爱变成了可以直接捞过你酒醉的身体插入,他毫不拒绝你咸湿的汗液与湿润的排泄,他逐渐变得沉默,那双会发出光亮的黑眼睛越来越沉,你有时真醉,有时假醉,一次半梦半醒时看着他的眼神,直接吓到酒醒。
你惊叫:“你怎么来了?”
少年眉心松出一点动容来,腰腹绷着没再插,他用手捧着你的脸问你:“怎么了?”
这点不同让你湿冷的后背回温,你干笑一声,露出不屑的神色,朝被子里重重一仰身:“看错人了。”
看错人了。
随意又轻蔑的四个人瞬间如同火线的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少年破碎的自尊,他早知你在看别人,却又自劝他总会与别人不同,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陆沉,你怎么会在古堡里献身救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陆沉,你怎么会愿意带他出逃,如果你不喜爱他,怎么会对他施舍怜悯?
他在放逐中九死一生,在家族中腹背受敌,意料外的这世间赏赐他一分独有的温柔,于是便更加珍惜,珍惜到想要独占,他想要割掉所有碰过你的男人的手,挖开他们的眼睛,放干见过你的人的血,他想要将你完整的抱在怀里,带在身边,他想要你只能看见他、只能听见他,他想要——你是他一个人的。
但在此时,你坦然的告诉他,你骗他的。
他不过是你一时兴起喂养的兔子,是你多余的温情浇灌出的野花,你没有他过的更加舒服更畅快,你可以做到任何事,唯独不能只爱他。
事实上他已经接受了,小陆沉的眼睛难以眨出一滴泪花,他干涩的眼只映得出你的身影,就在上一个日出来临之前,他对周严说准备动手,无论怎么样都要把你全头全尾的带上飞机,他可以忍,忍到天荒地老,忍到得偿所愿为止。
被重重地操了一下,你闷哼一声,神游半日挺起胸膛来看着他:“你在生气?”
他不回答,你继续自白:“有什么可生气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认识你之前跟了谁吗?今天我告诉你,我跟着一位大老板。”
你瞪大了眼睛,用手抚着他的下颌,你们鼻梁贴着鼻梁的在你的细软声音中对视,月色破开门窗的割开你与他的界限,三维的人此刻只像是回忆里的黑白影片一般被平铺在淫乱的尘世间,你的红唇毫不留情,吐出伤人一千的话:“那位大老板执手通天,是位大财阀,他比你更稳重、更迷人,他能给我这世间一切所有我想要的,他还懂我的心,我原本就要和他在一起,只是不幸被你遇见。”
“他来接我了,很快我就要跟他走。”
陆沉要说话,你却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摸摸他的头发笑:“你俩长得有点像,我一直很想他,终于不必再通过你自慰了
妙龄女子打着一把花伞在法式教堂前优雅转身,她含着泪望向恋人远去的飞机,飞机飞到天边的尽头时她右眼滚出一颗晶莹的泪珠,嘴唇微启:“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卡
画风一转,摄像停止,电影里响起一片掌声,负责你这集剧情的分组导演捏着剧本跳上布景台叫你:“我靠雀姐,演的不错啊,这段拍完咱再拍一段番外戏插广告你就能杀青了,这戏一上你肯定能再火一把!”
你赶紧给导演递了杯水:“哎呀哥承让啦承让啦,还不是您指导的好?”
摄影师们调整机位,你坐进化妆间看台词,这段演的确实还行,说台词的时候你莫名的心跳,那天边好像真有一架航班飞过云端,降临光启市。
补妆的空隙有化妆师贴着耳朵讲八卦给你,说女主角和男主角似乎是真cp,上半年进组前谈的恋爱,下半年分手了才炒作,早就是一盘冷饭了,大导演在隔壁棚子叫着要他俩含情脉脉的对视,结果他俩就跟见到仇人似的,给大导演气的嘴角起泡!
末了又问你:“姐,你怎么不炒cp啊?”
你一笑想说自己是演绎咖,结果让卷发棒烫了脖子,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六年后了,六年前与小陆沉不告而别后你又找了一段时间父亲的下落,可惜没能成功,寻到某城时听闻有剧组前来采风,这剧组你知道,上辈子他们拍了一部荒野求生综艺走红,你进组打杂,嘴巴甜干活快,有一幕缺个群演,你上去当了半天花瓶吃了两大盘三线明星炒的黑暗料理,综艺效果拉满,愣是没说一句难吃。
那集播出之后就上了热搜,网友们大谈小明星厨艺的时候纷纷晒出自己在炸厨房组的杰作,你也因此收获了不少路人缘,甚至在走红后还有营销号会翻出这一集回顾演绎咖的跑堂过往。
做饭的小明星还挺感动的,她出道以来一直卖的是做饭天才的人设,事实上她烤的布朗尼从外观上看着就能打死人,你一个群演竟然不嫌弃她全给吃了,综艺一拍完她就找到你,问你想不想接点别的戏,全当吃黑暗料理的补偿。
你本身长得就不赖,再加上有重获两辈子信息差的优势,从普通的群演替演做起,不过两三年你就混进了一个小艺人公司,这家公司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了两个爆款流量明星迅速起飞,连带着旗下的小艺人也沾了光蹭了热度,你不怕苦不怕累,白天黑夜的跑剧进组,骂你的人不少,真心喜爱你的人也多,出道六年后的今天,你拿到一个上辈子院线爆红的情感大戏演女二,至于“雀姐”这个外号,是你三年前拍某鸟窝咖啡广告走红时黑粉给起的,竟然怎么都改不掉。
每次有人叫你外号时你都很无奈。金丝雀的人生,干点啥都是金丝雀。
卷发棒烫了脖子后你没叫也没凶那个化妆师,都是无心之举么,她也是要吃饭的,上辈子你当小模特的时候也给女星们先过殷勤,无一例外被人看不起瞧不上,化妆师眼含热泪的带你去抹药,同组的女三号恰好也进医务室,她嫌鞋子不合脚,进来要创可贴。
你俩对视一眼,她撇撇嘴,女三号是童星出身,出道十几年来还叫人骂花瓶,本想带资进组演把女一号,谁料这片子导演不给情面,连个女二都没挣上,反倒是你大龄进组,超长待机,花瓶出身也洗白了演上正剧了,谁看了不气。
那孩子年龄长大了,心里还是一团孩子气,酸溜溜的盯着你被烫红的脖子说:“有的人就是命好啊,草根出身也有人捧,不知道哪个大老板爱吃这一口,一把年纪还细皮嫩肉的。”
药水凉丝丝的抹在你的脖子上,你本来呲牙要说疼,一下子叫她给弄笑了:“谁知道呢,那些有钱人就是口味奇怪,性癖奇特,姐姐一把年纪了总不好和你们小辈儿的争奇斗艳,哎,今晚就杀青啦,杀青回家和大老板吃饭,我家厨子做得可好,一起吃个晚饭?”
女三号气的脸红,被你明里暗里说花瓶的事讲的直跺脚,推开门风一样的走了,一旁的化妆师听的眼睛都直了,问你:“姐,你真傍上大款啦?”
你无奈:“你姐傍上大款还能演女二
当天分组导演带着你火速加急的拍好了最后一段戏,杀青的鞭炮一放,几个助理献上鲜花,你给导演们挨个鞠躬致谢,坐上保姆车回酒店浅眠。
这电影大导演是个蛮有才华的新人导演,四十不到未婚,对戏路琢磨的透彻独到,自身又对演员十分严格,不过拍完戏了就不叫同事了叫朋友,朋友之间的杀青宴总是玩的尽兴,通常要嗨到第二天天亮,你还得在镜头前露脸,可经不起折腾。
剧组包下一整栋酒店,平日里都叫保安看守的严丝合缝,你刷了房卡进门,毫无戒备的往床上一摊,回忆拍戏细节时忽然鼻尖嗅来一阵花香。
连忙拉灯看床头柜,一大捧鲜花娇艳的滴着水珠。
这房间不可能有任何人进来,你浑身汗毛竖起,抓着电话开门跑出去,你拨着助理的电话往走廊尽头瞧,瞧见一个黑影,被私生饭潜伏进房间的恐惧瞬间支配了你的心,这辈子你早早切断了与陆沉的关系,枪杀你的人不应该出现!
你朝反方向跑,跑到有监控的电梯间,电梯卡在一层怎么按也不上来,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直至身后时你猛然回头,原来是你的助理,她抱着一件礼服问:“怎么了姐?你怎么没穿鞋?”
再次坐上保姆车时你已经套好了礼服画好了妆,疲惫的神色自厚厚的粉底下透出来,助理在旁边给你念杀青宴的问答和走台,又伸手给你按摩太阳穴,她大学毕业没几年,年轻又体贴,是你非常信任的人。
她问你:“姐,按常理来说大导演杀青宴结束后会叫主演去他家开趴,不去又不好,撂了人家的面子,这戏还没上,为点情面上的事被剪了镜头就得不偿失了,你这部剧发挥的特好,我和张姐王姐都觉得你这次一定能爆红。”
你有点累,说声嗯。
助理见你同意,心里舒了口气,又缓缓地说:“对了姐,这次的电影拖了半年多才进组的原因你听说了没?”
你答:“没,但已经听了一肚子女主男主分手的八卦了。”
助理笑:“那好像是真事儿,不过更重要的是为啥大导演等了这么久才开拍,听说大导演上部戏预算太大又赶上封控管制,片子没上来转的互联网上映,缺的钱一直没补齐,新电影欠款十几个,半年前才拉到赞助,对方是个大老板,看了眼演员表就同意投了。”
她还要再说一句什么,保姆车却已经停进杀青宴后台,咚咚的敲窗户声音响起,男二正隔着玻璃叫你,那孩子年轻又热情,像只兴奋的大狗。
“姐!雀姐!大家都等你呢!快下车。”
下车的时候小助理扯了一下你的裙角,你疑惑回头,她张张嘴只说:“姐,少喝点。”
酒过三巡已是凌晨,你本意喝两口算了,实在拗不过导演敬酒,大导演莫名的亢奋,他敬了你一杯又一杯,脸红红的握你的手,又在接了个电话后兴奋的脸红,他拍拍手叫大家站起来,大笑着说:“各位——今天我们能拍完戏,和各位的努力都分不开——当然我最要感谢的人是——雪中送炭的人,是我们的大股东——我们的大股东今天才远渡重洋回来光启,立刻就驱车来感谢我们
他点着头翘着脚弯着腰去拉包厢的绣金大门:“来,大家掌声欢迎——陆先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