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下,江浸月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的心理辅导室坐一会儿——学校没有另外聘请专门的心理辅导员,这份工作一直由江浸月兼任。
路过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天桥时,又遇到许烬原,陈老师正带着几个学生站在教室门外,似乎在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得意门生。
许烬原斜靠在栏杆上,微风将他额前细碎的刘海轻轻吹起。
明明应该是主角,可许烬原话却并不多,倒是陈老师一直滔滔不绝地讲着,不过有需要补充的地方,许烬原也会微笑着耐心解答。大多数时候,还是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倾身倾听。
晴天,阳光,蝉鸣。
少年白色T恤灰色卫裤,简洁的一身。
六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可有那么一瞬间,炽热的阳光好像裹挟着夏日还有少年身上的干净味道扑面而来。
江浸月忍不住失了神。
她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许烬原已经是个大人了。
回过神来时已是四目相对。
许烬原两眼含笑望着她,待她走近些时开口道:“江老师,您刚刚找我有事的对吗?”
有这回事吗?江浸月微微蹙眉,似在回想。
“哦,江老师你也要找小许呀。当年许烬原就喜欢往你心理辅导室跑,趁机会你们也是该有得聊。”陈老师反应过来,“去吧。”后一句话是和许烬原说的。
“好的陈老师,回见。”许烬原招呼着,一边拉着江浸月离开,“江老师我们走。”
江浸月这时好像才如梦初醒道:“好啊你小子,拿我当挡箭牌呢。”
许烬原还是抿着嘴微笑,低着头不敢看她:“不是的老师,是我的确有事找你。”
“先进来坐吧。”江浸月打开心理辅导室的大门,打开空调缓解燥热,“什么事说吧。”
“那天晚上,对不起。”
江浸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索性也坦白道:“那我能知道原因吗?你那么问的原因。”
许烬原却只是摇头,忽而又盯住江浸月的眼睛,神色认真:“我认为你们并不合适。”
“好吧。”江浸月不想再兜圈子,索性结束这个话题。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江浸月话少,但许烬原从不是内敛的性子。他好像真的是来参观校心理咨询室的,墙上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
“江老师很喜欢这幅画吗?”
单独一间心理咨询室也算是江浸月的独立空间了,因此在一些小的装饰上往往会掺杂着江浸月的个人喜好,比如墙上的这幅画:深蓝色的底色,昏暗的夜,水面升起一轮莹白的月亮。
“是啊,这是我的一位学生送的,我很喜欢,所以特地挂了起来。”
“哪个同学江老师记得吗?画得真好。”
“说来也挺好笑,我不知道是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具体是谁,不过我记得这个学生,他那段时间常常给我们咨询室留言,向我诉说他的烦恼,我也用信件的方式回复给他,久而久之好像笔友一样了。”说起工作的事,江浸月侃侃而谈,“大概有三年了吧,说起来真有可能是你的同学呢!”
“是吗?”许烬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他都有哪些烦恼,老师还记得吗?”又拿出手机对着这幅画拍照。
江浸月看看他又看看画,陷入思考:“具体哪些是记不清了,无非就是一些青春期的小男孩常见的烦恼吧。”
“是男生?老师从哪里看出来的。”拍完照片的男孩对着手机一通捣鼓。
“小孩之前向我倾诉过,额…春梦的问题”话一说出口江浸月就后悔了,眼下的聊天对象并不适合这种话题,可话都说出口了,只能故作专业与镇定,“他因为春梦梦到了长辈而陷入了极度的愧疚与自责,但我告诉他,青春期做这样的梦是极为正常的生理现象,不用紧张。”
“青春期做春梦是正常的。”许烬原复读机上身。
“嗯。”
似乎是处理好事情了,收起手机,许烬原看向江浸月:
“那,春梦的对象是老师,也正常吗?”
语气平常,耳朵却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