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带月明看了南院的藏书阁，里面记载有各种妖怪、精灵、灵兽的典籍，还写着许多关于魔界的风俗和地域管理的记载。月明问方远她是否能偶尔过来这藏书阁翻阅典籍？一来是她感觉到精怪灵兽实在很有意思，二来她思索着，自己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妖怪巢穴，也许在这里能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方远大方地点点头，并且说，这些书籍常年没人看，也都积灰发霉了，若是月明能来常常翻阅，自然是最好
方远带月明看了他的典藏馆。月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到了好多既有些新奇，又十分怪诞吓人的物件。比如说泡在透明缸子的猿猴精脑袋，挂在墙上的神鹿角，还有七色灵蝶的标本……方远对于他的藏品十分自豪，每一件都要喋喋不休说上许久。回过头他瞥见月明的神色不对，问她怎么了？月明说，“从未知道世界竟然如此之大，之神秘，竟然诞生了这么多的神怪之物，真是有趣的紧
“可是……未曾能用眼睛见到它们活生生地在天地间自由地奔跑，翱翔，繁衍生息，也真的甚是遗憾。这房间里的宝物即是难能可贵，也让人感觉十分伤心
方远轻轻一笑，心想自己果真是和这丫头有缘的。她如此小小年纪，竟能将事物看得着这般通达，以后一定能在这广阔世间有所作为的
“不必太过感伤，” 方远的声音十分轻柔，“许多生灵，我们抓到以后，都只留下些许皮毛或能再生的部分，便都放归山野了。之前啊，派中也有师叔主张，要建一座锁妖塔，将世间精怪都囚禁起来，为我们作用，或是研究，或是炼丹。反正放了也是祸害人间！他们这么说。可我这人，实在是看不惯这么些灵巧的活物，被囚禁在一方铁笼里，怎么也不答应
“所以呀，你见这南院如此寂静，也因为我们把大部分于世间并无大碍的精怪，放归山间了。紫灵山间也有不少依附这山之精华，生长的精怪呢。大部分都在后山，你可等功力修得一定的境界了，再去瞧瞧
月明点点头，“方远哥哥，方才说的是‘于世间无碍的妖物’都放了，可若是抓到‘于世间有碍’的妖怪呢？那又如何
方远眉头一沉，声音好像也随之沉重起来：“南院内有一禁所，里面机关满布，如若是不通晓机关玄机的人，若是误闯，也会直接丧命。在那禁所里，囚禁着于世间有害的，或是曾经犯下大错的精怪
方远的声音也十分严肃，“月明，你要记得，万万不可闯入那禁所。一旦触犯，便是直接踢出山门的大罪。以后永远也不再能和紫灵山有任何关联
月明轻轻应下，方远哥哥的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月明想安慰他些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就像抚摸羊驼那样抚摸了一下方远哥哥的长发。但因为月明个字不算高，所以只能摸到方远腰间的位置。所以那个画面变得有点滑稽好笑
方远感受到来自腰部的温暖触碰，心里稍稍一动。但只有一刻的恍惚，那种感觉，就变成了延绵的温暖。他转过身，用手勾了勾月明的鼻子。“月明啊，还是个小孩子
月明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方远此刻会说这样的话，她有点不服气似的，“我今年十六了，马上就十七了！我个子会长得更高，我也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的！像兮梨长老那样的女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愠怒的一部分，是因为玄清师傅似乎也总这样说，将她当个小女孩。起初她从师傅那接过那些拨浪鼓，小皮影人，小灯笼的时候，十分高兴，后来就开始变了……她要求师傅给她带胭脂，眉膏，带她想象中女人会有的那些东西……就算她不用，她也真的是渴望能够被师傅像看女人一样看待，而不是永远像个孩子
想起师父，她又感到了一阵无尽的哀愁，好像还有一些酸涩。她这么多年，真的都很想师父。可是数年过去了，她见师父的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然后她用袖子去擦，又想起这是师父拖银素姐姐帮她准备的素白衣服，她也舍不得弄脏，只好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还尽力使眼泪鼻涕都直接掉在地上，不能弄脏了衣衫
这一哭，倒把方远弄得手足无措。他是有个百年的阅历了，可是这中间的许多年，都是在和不通人性，不会说话的精怪灵兽之间度过的，女孩子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他完全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哭了她
他将自己随身的方帕递给她，结果她正投入哭着呢，根本不搭理她。他只能将她抱到桌面上，小小的身体，并不费力就拎上来了。他用手将她正埋着的脸摆正，用方帕细细地帮她擦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擦湿了一面方帕，就折一折，换另一面。如此才又有了一张干净嫣然像桃花一样的小脸蛋
在方远细细帮她擦眼泪时，月明就停止了哭泣。她有点呆呆地看着方远认真帮她擦眼泪的表情，突然感觉更想哭了，但是忍住了。她咬紧下唇，想着方远哥哥竟是这样温柔的人。不知道他平时照顾灵兽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温柔？月明闭上眼睛，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灵兽，在方远耐心，温柔的抚摸和擦拭下，舒服的展开自己的羽毛，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月明好像感受到身体里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她仔细看着方远的喉结一动一动的，她竟然有一点想摸，好像还想要亲亲他紧闭的薄薄的嘴唇…… 她吞了一下口水，回想起她好像对刚见面的银素姐姐也有这种念头，想要亲亲，贴贴，想要触摸姐姐的皮肤……而后她好像也不忌讳和那傻小子元宁的肢体接触
这是为什么呢？月明的小脑袋一时也没有转过来。也许这就是我的天性吧，她突然有点明白了，就像是羊驼见到她的时候，也会闭上眼睛接受她的抚摸，在靠近方远的时候，也会让身体贴近方远哥哥的身体一样，是一种天性，一种本能
她直直的盯着方远的眼睛，突然说，”哥哥，你知道什么叫双修吗
方远手一抖，差点把帕子掉在地上，”这……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月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兮梨长老在殿选的时候提到过的，就是男的和女的一起，结成伴侣，双修
方远犹犹豫豫，嗯嗯啊啊了半天，说，“啊，是有这么回事。” 事实上确实有许多门派中的男女结成双修，一般来说要么就是他们在功法上互相契合，双修能够打通他们彼此的经脉，是修炼的捷径。另一种情况，自然就是男女相爱，然后日日夜夜都同处一室，自然而然开始修炼双修之法
虽然门派里并没有明令禁止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大部分也都在暗处，并不能搬上台面的。早些年间，更是有人因双修闹出了许多狗血抓马的剧情，最后闹得门派鸡犬不宁，不得不都轰出门派去的。所以现在基本没有人做这件事了，即使有，也是偷偷摸摸的
“那……我能和远哥哥双修吗
方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还想和银素姐姐双修，还有玄清师傅，还有元宁那个傻小子……还有小羊驼！” 月明翘着双脚开心的幻想起来
“月明，双修……是要和亲近的人做的
“是呀，远哥哥，银素姐姐，还有师傅，都是我亲近的人呀
“等你再大些，我再教你，好不好
月明听到又说她是小孩，不高兴地嘟起嘴，“不行！明天就要教我
方远开始头疼了
“明天就要教我！不然……我就再也不来找远哥哥玩了！我也再也不理远哥哥了
“好吧好吧，明日便教你。” 反正她也不懂什么是双修，到时候随便敷衍她一下便好了
月明立刻开心起来。如果她早先一步学会双修，并且掌握双修的秘诀，做的很好的话，她就可以直接去找玄清师傅了双修了
月明往方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远哥哥对我真的很好。” 然后跳下台面，“我得回去抄书了！不然兮梨长辈要拿我当药引子丢进炼香炉了……” 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方远站在远处，手里还握着刚刚为她擦拭眼泪的帕子。手上还尚有一些余温
这小丫头，身上的不知擦了什么香粉，味道倒是非常好闻
他把手帕放在鼻边，轻轻嗅了嗅。以后的日子，好像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