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陶轻轻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总会想到江祺,回忆起他清瘦的身材,回味起他身上的香水味,清淡之中又有一缕重彩捕获着她的嗅觉神经。陶轻轻觉得江祺身上的香味象征着一种两性关系,当你远远地闻到,被吸引着想要更多,但当你扑着向前如愿猛吸一口后,香味和吸引便像变戏法般无影无踪了。而陶轻轻正处于想要更多的那个阶段。
      在两天前阴差阳错一起睡了一夜后,陶轻轻没有预言般的动心,而是保持着平静,正如那次“一夜情”后的早晨两人一起打车回去,江祺也依然握住她双手驱逐寒意时她内心的平静。陶轻轻认为这种从容是一种自尊的体现,更是她对那晚两人流露出的纯粹、美好情感的尊重。将这一切复杂化和低俗化则是对她的尊严的一种贬低。
      而江祺的想法更为简单,他乐于注视和拥抱着她,他感到快乐。当他发现陶轻轻没有像一些女生愚蠢、粗鲁得将这种事情怪罪在当事男生身上时,他更加欣喜,因为他并不自诩十分高尚,他厌倦女性在默许或似有似无的推拒后对共同酿造的后果反而以受害者的姿态可怜兮兮的抱怨,在获得愧疚和歉意后转而是乖戾的胜利者姿态。江祺甚至觉得自己是十分卑鄙的,他独裁地、强势地不能容忍女性利用所谓舆论武器在这种问题上侵占他的道德高地来使他屈服,他既厌弃这这种可耻的行为,也厌弃这绝不接受以任何方式实施这种行为的自己。而陶轻轻不一样,她既不是自带柔焦的天使圣母的单纯善良,也不是已存在的所有刻板的、变造的、政治的、标签化的如铁板一块的女性,她是一个真实的人类,尚未固化的角色,让江祺觉得自己能去塑造她,丰富她,在这种临近他所厌恶的控制欲的领域之下。
      如此,不知是有意还是天意,两人的关系不退反进,相处更加亲密和自然。陶轻轻会特意去看江祺参加的篮球比赛,会在比赛结束后等待着他的邀请,一起去吃晚饭;江祺会在走路时,吃饭时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隐秘的过去,观察着她兴趣盎然而又带漫不经心的表情。对于陶轻轻是在令人偶有头晕的沼泽雾气下探索兴奋,对于江祺则是侵略的美感和艺术。自此,二人在如同原子间不可名状却又不可抵挡的相互作用力之下徐徐旋转、靠近,在命运的漩涡中纠缠而又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