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那年 爹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
爹疼爱她 却不似女儿 好吃好穿供她用着 她对爹也是恭敬客气
她自居偏殿 跟二姨娘很不相同 从不谄媚地攀附爹 甚至有些躲避他
我知道她的身份 我唤她温小娘
后来我知道她跟我爹的过往
我爹在边关打仗 途遇埋伏 身负重伤 援兵来得也迟 爹只得躲进一员外家避难 援兵赶到时 刺客也发现了爹 是当时还是阁中少女的温若茗挺身替爹挡了一箭
爹没有什么大碍 员外家却因此遭了难 举家上下只剩下温若茗和一个贴身女使活了下来
爹念及恩情就将她带在军中 军中杂乱 爹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她不愿 只是摇头 爹不愿逼她 也不觉得累赘 打了胜仗 一路用轿辇护送着她回府 依着女儿家的性子修了偏殿让她居住
说不清她与爹的关系 她年纪不小也不想嫁人 爹就给了她一个名分 却从不留宿她那里 只让她安安稳稳在府中生活
她虽不常出院 却也是个活泼性子 爹给她的陪伴不少 看得出来她依赖爹 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捆着父亲
爹常从各地买来新鲜好玩的趣物给她 很多都是我羡慕的 幼年的我除了读书就是在她院子中把玩那些新奇物件儿 看她绘画写字
后来渐渐长大 求取功名 虽是家世显赫 朋友簇拥 烦心事却也多 去她院子中更多的是与她抱怨 听她开解 她的话总是一剂良药 平定我年轻糟乱的心
随着我年岁增长 我与她的相貌差距渐渐缩小 二姨娘常调侃她竟像是我的妹妹 羡慕温小娘不用操持家事 只得官人宠爱 无忧无虑 容颜不老
爹每每听及此话 总是有些不自然的
二姨娘与她年岁相差一轮 爹应当比她大了整整二十个年岁
府外总有传言说程老侯爷打了胜仗赢得美娇娘
虽是佳话 却流于市井民间总是变了味道
我性子顽劣 二姨娘甚少管教 温小娘倒是时常训斥 我在她面前乖巧 却也不是惧她 只是喜欢听她讲话 开心也好 训斥也罢
当时年少 实在纨绔 流连于烟花之地
我这丹书铁券 军功加身的侯府嫡子 京中竟没有一户人家愿将女儿许配与我
我年岁愈发大了 爹嫌我不成器 训斥我好回 我顶了几句嘴却将爹给气倒了
那时候满府上下 真是慌乱急了 我四处去找大夫 可回来却进不得门 大家说我是逆子 还是温小娘遣了女婢带我凿开了狗洞才进门
爹的病榻前围了乌泱泱好一众人 可却不见大夫 温小娘身子娇小 挤不进门中 我杀开人群 领着大夫才给爹瞧上 若再晚一步 爹就没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爹常年操练 身体怎至于被一句话逼吐了血
温小娘命人守住了屋门 仔仔细细检查屋内的一切 竟是爹近日的饮食出现了问题
揪出了二姨娘的心腹 看清了她的蛇蝎心思 竟是为了这小小侯位生了夺嫡的念头 真是可笑
爹念及旧情 没有将她送去官府 只是送去乡下叫人看着 再不得返回
自此以后 二十二岁的温小娘接替了二姨娘的位置 开始管起了家 照料起父亲的日常起居
十七岁的我不贪图侯位 男儿应自奋向前 可我竟起了一丝私心 控制不住开始嫉妒起父亲
她对父亲实在是好 以前有二姨娘在的时候 实在看不出来她与父亲的情意
在我心中也从未将她看作过长辈角色
父亲大病初愈的时候,身体虚弱又值严冬,家里商量着给爹添两个暖床丫头,父亲也能好得快些。可父亲怎么都不愿意,堂堂将军怎得如此?传出去岂不是糟了一世英名。
为了父亲的身体,温小娘主动每日去暖床。这也是她分内之事,我却有些不快
父亲为了她好,暖床后便遣她离开。可有一日,父亲咳疾不愈又发高热。
那夜我在屋外看着父亲进去,温小娘端汤喂水,直到灯熄也没有出来
嫉妒在我心中疯长,却也断然做不出忤逆不孝之事
父亲开始由她照顾后 神色奕奕 又开始每日早起操练拳剑 好像又能够活上千秋万载了
我看她陪着父亲 总能逗得父亲开怀大笑 那笑声洪亮如钟 丝毫不像快到天命之年
父亲也真是宠她 她愈发地像个小姑娘 插了一瓶好花便笑盈盈去给父亲看 嚷嚷着讨赏食吃
若说她只是天真可爱 倒也不是 这家里上上下下打点的也是井井有条
思慕使我作下了这听墙根的毛病。我夜夜听父亲哄着她 柔声细语地责怪她肚子没什么动静 听她娇滴滴跟父亲说着随缘 她不在乎孩子只希望父亲开心康健 父亲的笑声锤在我心口 她婉转承恩的喘息刺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