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云海,崔莺莺抱着氧气瓶挤进了烧烤简陋的棚子里,里面摆了几张小方桌,蓝色的塑料凳在经年累月的熏陶下有点颓丧的脏烂。
垭口没有风,但走这一趟,她脸上还是添了红晕,鼻头也有点红
但还是真漂亮啊,沈妥拿着土豆签子的样子有点呆。
可能崔莺莺也觉得他这样子呆,一见他就笑开了,转头对身后两人招招手:“快点来呀。”
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棚子里,这一笑简直
简直什么呢,赵松云一顿,觉得有点晃人眼睛。
然后姜堰白色的身影同他擦肩而过,也许是他慢下来了,也许是姜堰藏不住加快了脚步,赵松云却想难怪,她就是没点本事也有点姿色,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
不知道刚才在上面看云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沈妥觉得赵松云和姜堰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要说是吵架也根本没理由
他琢磨了一会儿,没想明白,最后发消息给崔莺莺,可这片儿信号实在不好,小圈转啊转,一条消息半天还没出去,车子已经慢悠悠停在了蓝月谷,这里享有玉龙雪山拍照圣地的美称
透过枝桠间隙看一眼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会取名为蓝月。
时值正午,波光粼粼
崔莺莺理了理仪容,最后一个跳下车。
赵松云已经沿着一条小土路走得只剩下背影。走这么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醉心山水呢,她耷着眼坏心眼地想,不过也许是尿急急着去找厕所呢,一边解了厚厚的羊毛外套,露出里面新中式风格的套装。
新成的玉色,薄薄的外衫虽遮住了她的身形,仍不难看出她的纤瘦
“喏。”
她把手里的外套递出去。
“帮我拿一下
“现在阳光好好喔,我们先下去拍照,过会儿再找赵松云一起吃饭好吧。”
身后一片安静,好几秒过去了崔莺莺才听到姜堰嗯了一声
“好,正好我带了相机,只是好久没拍人像了,”他一顿:“不过如果是拍弟妹的话,可能用不到什么技巧就能出图了。只是不知道有人肯不肯把莺莺借给我半小时?”后半句是对沈妥说的。
至于沈妥到底怎么想,谁会真的在乎?
“好呀,那我先去找一处好风景
沈妥或许答了,又或许没答,反正崔莺莺是没有抽出时间,没抽出哪怕一秒钟来听,她径自沿着山路跑下去了。
怎么说呢,这一跑才显出她身上这条裙子别致。
风一吻,活脱脱白蝴蝶一样翩翩
而世人总是被蝴蝶的色彩所迷惑,却不知道蝴蝶其实是色盲
崔莺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当然也不会知道方才姜堰自然而然先沈妥一步接过她的外套的那一瞬间沈妥简直是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姜堰淡然的目光下,他只好又掐断了心底最深处甚至尚未成型的怀疑。只是望着莺莺翩然离去的背影,心底又生出了点说不出的怅惘
姜堰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提前准备的单反的时候沈妥还站着那里,脚底生根了似的。
他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
“听说蓝月谷的风景好不好全凭上帝的心情。”
姜堰按下快门:“上帝心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猜姐姐的心情很好。”
“莺莺。”
忽然听到沈妥在后面喊,两个人都回头。
沈妥抱着一捧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石头过来。
姜堰第一次觉得红玫瑰远看竟然这么扎眼
“怎么这里有花卖?”
崔莺莺笑着抱过来,用手理了理花枝。
“我也没想到,刚刚我在人多的那边逛,看到了,觉得很配你,拍照也好看……”你觉得呢?
沈妥想了想,还是把后面四个字吞下去了
崔莺莺看着脚下湛蓝的湖水:“是很漂亮,拍照的话……如果有蓝色的话就更好了。”
“蓝色吗……”沈妥想到那堆五颜六色的花,热忱地笑了笑:“莺莺你等一等,我很快回来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崔莺莺碰了碰眼前的玫瑰,这山上的花儿……应该不便宜吧?她有点纳闷,沈妥怎么忽然转了性了?总不能是高原反应的副作用吧
枝上花,花照人相映。
的确是美的,可姜堰拍了两张却有点拍不下去了。
他忽然低下头按了按:“相机没电了,刚刚忘拿备用的电池了,姐姐你等我去拿一下。”
“哦。”崔莺莺蹲下去掬起一捧水,有点冷,声音也跟水一样凉,“你去吧。”
对闹脾气的小狗当然不需要有什么好脸色
小狗已经走远了,崔莺莺手里还盈盈一汪水,都说掬水月在手,只是在阳光正好的蓝月谷,好像是抠了一块不远千里从斯里兰卡转运而来的蓝宝石
“你还要在那里看多久呢?”
崔莺莺蹲在石头上,手一扬,水就在地面上散开
默了默,赵松云沿着水痕走出来。
“喂。”崔莺莺又一扬手,这回水滴到他的鞋面上,裤脚也溅起了几朵小花,“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
崔莺莺的声线天生偏软,尾音一拉长听在赵松云耳里就像是在撒娇
她以为他是姜堰吗?
他在心底冷笑
他正要开口,崔莺莺就站起身,她这一站,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就有点过于亲密了。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但她却丝毫没有局促,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眼睛婊子
赵松云几乎猜到她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
却听到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很讨厌你看我的眼神
赵松云一愣,这才发现她细密得眼睫像弯巧银刀,眨一下,看她的时候心脏就好像被划了一下,这种全然陌生的感觉倒不是疼,更像是愤怒,不,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应该是厌恶。
对,厌恶
只是他却无法遏制地想起姜堰,再想起她收到沈妥玫瑰的笑容
她讨厌他?她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