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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亥时。
夜深人静。
无欢回到无情谷附近。
还没来得及唤来无影就听到无影率先道:“门主,出事了。”
无欢心中一跳:“说!”
“姜姑娘命我等给您传话,九皇子慕九打伤令弟。”
无欢怒意顿起,他奶奶的,“为何打伤本少的弟弟!”
无影摇头:“不知。”
她皱眉,道:“你去交差,告诉沧丹青,鬼谷草被盗乃龙岛所为。”
无影领命离去。
待无影离开,无欢咬咬牙,飞掠而起,直往京都而去。
好你个慕九!
无欢气得就差头上冒蒸笼了,本少初回京都,你便送了本少好大一份见面礼啊。
慕九,你很好!
很好!
你给本少爷等着!本少要掀了你的安贤王府
三月初九,将近子时。
这赶路的期间,今日慕昭上朝时,曾向原东林慰问无乐的安康。
原东林道,并无大碍。
慕昭见他神色有异,知他气恼九皇子所为,于是婚期一事暂且未提。
子时。
无欢现身于京都平阳侯西苑。
她于酉时到的寻欢楼,赶了整整一天半的路,再深厚的内力也经不住前前后后如此奔波折腾。于是她在婉音的厢房内调息了两个时辰方才过来。
她推开西苑阁楼的门,踱步走进内室,绕过屏风,见无乐面色苍白躺于床榻,心里一揪,神色黯了几分。
床榻边有一碗青花碗,药已凉,无欢皱眉,坐在床榻边,用内力捂热药碗。
热气飘渺后,无乐闻见药味,睁眼,见她坐在床边,愁容满面,道:“我没事。”
无欢颔首,“我看了你的伤口,离心脏还有些距离,那人下手并不狠毒。”
说到那人,无乐语重心长道:“其实九皇子没有错,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替我抱不平,更不要……”他知此人及其护短,想必会找那人讨说法。
唉,说白了,肯定要找那人算账。
她从未在京都生活,一直跟随她的师父习得武艺,想到她师父,无乐自是见过,什么叫为师不尊,大概就是了。
两人几乎每日都要上演无赖之说,对外时她称她师父,好歹还会道一句师父。对内在师父面前时,直呼老无赖亦或老不死。于是她的师父也不闲着,一边揍她,一边骂她小无赖亦或兔崽子。
无欢没有搭腔,只道:“药还没喝,先喝了。”
无乐抿唇望她:“你先答应我,别去找那人。”
无欢不语,哼的一声耍脾气,“先喝药。”
无乐冷下脸,皱眉:“不答应我,我就不喝。”
哎哟喂,还挺倔。无欢咧嘴一笑,眼眸泛光,“当真不喝?”
“你……”无乐又冷脸,“你想作甚?”
“嘿嘿……”她笑的诡异,凑近脸,她在他耳边吹气:“老弟,汝要是不喝,我就把你丢进窑子,让一群花娘伺候你喝无乐脑意肆窜,“你!你身为一个女儿家,知不知羞!”
无欢耸耸肩,无所谓道:“那你喝不喝淫威,绝对是淫威。
见他喝完药,无欢替他盖好被子,转身要离去。
无乐唤住她,“你
无欢没有回头,只道:“你睡吧,本少不去找他。”
无乐便安心睡了。
等他入睡后,无欢摸了摸青玉扇,狞着笑,不去找他?本少现在就去弄死他
子时将尽。
三月冷风如刀。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无欢轻点足尖落在离安贤王府宅院不远的高树上。
夜风吹的树叶哗哗响。
正前方就是安贤王府,虽然她是那人名正言顺的王妃,可她从未见过他,她也曾想象过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但决定不是今晚这般鬼鬼祟祟。
无欢有些恼,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怕他作甚,今夜她可是来讨债的!
于是她捋捋黑发,不假思索,掀足前往王府主楼。
主楼分两层,第二层的外屋隔着纸窗能看到屋内亮着烛火。
她左手迎风提气,轻飘飘地飞扬在空中。
宽袍的革带被风卷起,宛若游蛇。当她刚刚落于主楼外屋长廊时,门内的人立刻察觉到她的存在。刹时,门从内打开,一袭黑衣的男人扑了过来,擒拿手已至跟前。
无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来这九皇子府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嘛!她将气息隐藏极好居然也能被发现,眼眸一转,双手横展,身体往后仰倒,足下却一使劲儿,借着长廊的栏杆翻身一纵,竟退出好几丈远。
那黑衣人一怔,是她……
而无欢顷刻间又回到长廊,只身站在长廊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黑衣人。
“你……”那黑衣人似乎想到什么,微窘着一张脸,什么也说不出口。
无欢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是淡淡地问:“慕九呢?”
“大胆!不可直呼我家王爷名讳!”
哎喝,还名讳叻,第九子名字这么大俗还好意思藏着掖着。
不让直呼她偏直呼,“啊呸,本少再问一次,慕九呢?慕九呢!那个九呢!慕九,慕九
夜阑傻住了,这,王爷的这个王妃也太……
“看来王妃甚是想念本王啊。”一袭雪衣,身上无一缀饰,月华倾染于身,他负手行至门前,唇色淡然,笑容渚浅,眉宇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飘若如仙。墨一般的发,幽眸深不可测地望着她。
无欢微怔,盯着那张清隽的脸,皱眉道:“原来你就是慕九啊!”难怪那晚他先问她,不识他否?而后又不告诉她,他是哪儿的人,原来如此。
慕九眸底浮笑,不急不缓道:“正是本王。王妃有何指教?”
两人对视半晌,霍然,无欢冲他一笑,可笑容未达眼底,招式便袭来。他奶奶的,敢玩她!赤袍扬起,青玉扇迎着夜风呼啸,扇面横扫他的脸颊。
慕九目光一凛,连忙退后,并未出招。
那黑衣人见主子有危险,正想出手,却闻慕九开口低喝:“夜阑,退下!”
夜阑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边,睁着眼睛不错失任何一招。
无欢抿着唇,将青玉扇收回,另一只手一抬,揪住慕九的衣领,瞬时一带,飞身前往主楼的屋顶。
慕九眼眸沉沉,能将他轻而易举提起来且面不改色至此,他的王妃,相当不简单呢。
落于屋顶,青色瓦片迎着稀月在夜色中有几分清朗空旷。
她将他放开,讥笑道:“本少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慕九眉眼沉静,笑了笑,望着她道:“再清楚不过。”
无欢颔首:“那么,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本少亲自动手?”
“令弟的伤,本王很抱歉。待令弟伤愈,本王自会上门道歉。”
无欢冷笑:“一句道歉便想抵消,九皇子,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相当精妙呢。”
慕九上前一步,盯着她又是一笑:“哦?那依王妃你说,本王该如何是好?”
无欢不再言语,眉间冷色,忽然身形一顿,持扇跃起,扇柄直击他的胸口。慕九眼眸闪过一丝锐光,蓦地握住她击来的青玉扇,劲道之大让无欢微怔,提气夺回青玉扇。
霎那间,她退后一丈,艳红宽袍如飞雁展翅般扬起,无欢双臂向两旁一伸,猛抬头,将青玉扇抛于上空。
慕九黑眸凝邃,深深地凝望着她,那双眸子似乎要将这黑夜纳入眸底。只见他翻手提袖,从雪色袖口抽出一把玉箫。
夜色沉沉。
微风携着春草萦绕鼻尖,点点星辰若隐若现。
无欢面色淡定,青玉扇离一骨,夜阑便知那是什么招式。
他慌忙飞身前往屋顶,就要替慕九接下那招。可夜阑的速度并无青玉扇的速度快,那扇骨离扇后的瞬间已至九面前。
他手腕轻轻一提,玉箫在月光下光泽如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只见青玉扇骨如蛇急袭,玉箫迎撞青玉扇,白光一闪,那玉箫与扇骨的劲风交错而过。
竟无波无痕,消失于夜空。
无欢眸光徒然一亮,青玉扇瞬间又离两骨,嘴角啼着兴致盎然的浅笑,整张面容透出一股妖魅之气,顾盼风华。
慕九恍然有些愣神,只盯她那不染脂粉的容颜,心若静潭误入一石,没入潭底,泛起波澜。两根扇骨飞出宛若缠|绵交|配的双蛇,宛转交缠,在空中蜿蜒翻转缠绵尽显,可起劲道犹如势如破竹之势。
夜阑大惊,直呼:“主子小心!”
慕九微微色变,玉箫抵挡不及,双蛇已攻袭而去。
霎时,慕九黑眸一沉,运气护身,月华清淡下,唇角如刀刃般锐利,那两只缠|绵之蛇如黑雾撞钟般让他只觉胸口一痛,后退一步。好在护身及时,并无大碍。
“主子!”夜阑又惊又怒,连忙赶至慕九身后,查看伤势。
慕九摆手,不动声色道:“本王无事。”
无欢收回青玉扇,持扇而立,咂舌道:“哎呀呀,九皇子的功力不错嘛,追魂双魄都未能奈你分毫。”
他勾唇一笑,眉目轻挑:“呈王妃过奖。”
“哼……”无欢也不打算纠正他对她的称呼,扬唇得意嬉笑:“再来试试?”
慕九收回玉箫,眯了眯黑眸,道:“王妃想闹得人尽皆知吗?若真伤了本王……”他顿了顿,上前跨一步,似非似笑道:“你猜,父皇会怎么处置平阳侯府无欢眨眨眼,有些俏皮道:“九皇子这是在威胁本少咯?”
“算吧。”他道。
“可是……”她转着古灵精怪的眸子,青玉扇抵着下巴望着他:“还蛮受用的。”
他未语,眉角微微一跳。
“既然如此,待老弟伤愈,本少自在平阳侯府恭候九皇子大驾。”她很大方的表示。
他应承道:“自然。”
“翠儿怎么样了?”
慕九未语,夜阑接话道:“伤势未愈,王爷已将她安置在秀春园,小侯……二小姐尽可放心。”
无欢点点头,将青玉扇重新放至袖口,见势要走,却又想到什么,回眸望他,眸色正正:“一万两黄金。”说罢,飞身离去。
宽袍隐于夜空。
夜寂静,天淡银河垂落地。
慕九站在屋顶,直到那抹赤色消失他才唤道:“夜阑。”
“属下在。”
“王妃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夜阑红了脸,道:“她在跟主子您要黄金一万两作为赔偿。”
“嗯。”他点头,抬眸望了望夜空,月华如练,喃喃道:“本王好像被打劫了。”
夜澜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在心中默默点头,主子,您是被打劫了,而且数目不少。
慕九飞身下了屋顶,负手走至内屋,夜阑跟在他身后,他坐于桌案,抬眸望着夜阑道:“通知帐房,即日准备。”
“主子,那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不仅不是小数目,那一万两黄金可是您整整五年的俸禄……
“本王知道。”他随意拿起桌案上的一本书翻阅,头也不抬道:“夫妻一体,本王给她的,自然还是本王的。”
“主子……英明。”夜阑顿时无语,主子您给了出去就回不来了啊……难不成二小姐会连人带黄金都嫁入王府?想想也不可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