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用轻功疾行,三个时辰可达无情谷。
当无欢到达无情谷范围之时天以大亮。
这日是三月初七,守岁之日。
无情谷周围并无过多行人,她行至活命客栈。
客栈门上贴着春联——世态炎凉心有戚,活命客栈保平安。
无欢嘴角抽抽,真是好对好对,委实应景。
客栈内客人屈指可数,无欢负手进入,小二连忙招呼:“哟,这位俊美公子,打火还是住店啊?”
不错,不错,有眼力劲儿,夸的她甚至开心。
无欢抖抖宽袍,入座,笑道:“好酒好吃的端上来,再给本少一间上房。”
小二差点被她的笑容闪瞎,手中抹布往肩上一撂,“好叻。”而后朝客栈后厨方向喊道:“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无欢的左手边入座两位年轻男子,看装束应该已过弱冠之龄。
两人相谈甚欢。言语间时而惊讶,时而好奇,时而满腹疑惑。无欢淡笑,这就是摇光消息来源之一啊,八卦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照着追查便有所获。
“你听说了吗?无情谷鬼谷草被盗了
“听说了!而且还听说沧丹青去求助摇光了!”
“这件事我也知道,这摇光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够神秘的
小二端来菜,一脸欢乐:“俊公子,您慢用。”
无欢持筷微笑,心道:神秘,是啊,是够神秘的,门主就坐你们旁边呢……
这家客栈的菜色不错,无欢尝了一口鱼,唔,入口即化,尚好。
那两位男子中身着玄衣的男子贼笑着说:“上次听说渝城张家夫人居然想花一万两白银求助摇光找张老爷的私生子在哪。摇光没接这门生意
“对对对,我听说了!那张家老爷旧病在床,膝下无儿,听说以前和一丫鬟有染,那丫鬟怀孕后被夫人赶了出去。张家老爷怕后继无人想要巡回孩子呢……你说这夫人巡回孩子后想干嘛?”
“能干嘛,趁早除了呗。张家老爷都快六十了,夫人才三十多,等老爷一死,张家财产不都是夫人的吗?”
“哎……那老头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美颜恶妇
无欢抖了抖,说实在的,她最讨厌这种家庭纷争,可他娘的烦人了。不接,死也不接。她很忙的。持筷夹了一块烧鹅肉,入口,还没来得及赞叹便看门外驶来一辆马车。
“小二……”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停在门前,车帘,帷裳及车顶流原皆是深色蛇体绣纹,纹路不一。驾车的车夫是位绑着双丫髻的少女,她蹦下车,手拿牛皮扁壶,走进客栈,将扁壶交给店小二:“给我两个玉米饽饽,一壶清水。”
无欢吃着烧鹅听到左边那两人又窃窃私语起来:“这马车上的绣纹,好像焚天教的标志。”
“我以前见过焚天教的教徒,他们的衣服上也绣着这绣纹。”
“焚天教的人?”
“不晓得
无欢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马车,她身为摇光门主自然知晓焚天教,只不过焚天向来不过多参与武林之事。不论武林中发生何事,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的,他们只保持中立。她自创立摇光一年有余,从未接到焚天的生意。
小二应声,这就去拿饽饽和清水
烧鹅越吃越鲜美,无欢乐在其中,耳边传来无影的声音:“门主,已查到那帷帽女子往东去。”
她放下筷子,闭目,传音道:“往东?”
“是的。”
东边。“如果没有猜错,东边已没有其他门派是否?”
“是。”
“最东有何?”
“绍海龙岛。”
“龙岛……”无欢还未说完,猛地一睁眼,眸色凛然,察觉到有人入她的传音之术。若有人能识破无影的传音之术她并不震惊,只因无影只会影遁,并无深厚内力。可那人居然能介入她的传音之术……
她四下扫了两眼,除了身边那两位弱冠男子,其他人都没有感知到内力的存在。
难道人不在客栈?
这不可能,传音的距离有限,过二十余丈便无法交流。
清冷的目光落在客栈门口的那辆马车上,她安坐与饭桌,眼眸趣味若有似无,静静地盯着那辆马车的帷裳。此时无风,帷裳文分不动。
风轻云淡,客栈菜香四溢,于初春清弱微寒空气相缭绕,竟是一片祥和与安宁。
无欢嘴角勾笑,她断了传音,那人自然也知她已感知介入。那么此时只要等,等谁的忍耐力够强……
谁的好奇心更重……
片刻,小二拿着牛皮扁壶和纸袋包裹的玉米饽饽走出来,递给那少女:“客官您要的东西,拿好!”
那少女笑了笑,眸子亮如灿阳,伸手给小二一两银子后走出门外。无欢咂舌,看此出手,想必是有钱的主!
车帘微掀,那少女将饽饽和水递过去,不知说了什么,而后拿起缰绳坐在车案上。随着“驾——”的一声,马车不疾不徐地移动。
无欢忍不住失笑,赌忍耐力和好奇心,看来两人不分胜负。
可这时,帷裳掀起一角,无欢眼瞅着一只手握着帷裳的流原,那人手指纤长,指甲在微弱的阳光下略微闪光。
哎哟喂,好一双美人手啊,柔荑静美令人不禁想多瞅两眼,啧啧啧。她向来喜爱美物,不求远观,只求亵渎。
无欢刚刚感叹一番,蓦地看见那人的双眸,分明是淡茶色。远而望之,宛若晖余之下湖波,太过摄魂。
两人视线相逢,也就是弹指间的功夫,帷裳忽然大掀,那人的脸顷刻之间露出。
美冠如玉,光润无瑕。
只是……
那双眸……无欢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从那双茶色眸子一瞬光亮,深深沉沉。
有熟悉的感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哎嘛,头大。
“停车!”一声低喝,那通体漆黑的马车突然停下。
那人咻地从车里飞身而出,一身锦绣黑衣,腰缠精细玉带,大步跨进客栈,走至她的面前,嘴唇微白,颤声问:“你是谁真是要命,无欢顿时无语凝咽,刚刚所有的情绪瞬时了无痕迹。这人介入她的传音,居然还跑来问她是谁,有没有搞错!
那人又问:“你到底是谁?”
“喂,你很没有礼貌……”亏她刚刚还赞扬一番他的容貌呢,无欢叹气:“本少还没先质问你呢!”
他望着无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无欢
难不成真的在哪里见过?
按理说这人长得如此俊俏,她不会记不住。
还没说话,只见那少女蹦进来,焦急道:“公子,您怎么了?”
那人摆摆手,眼眸依然盯着无欢,“我没事。”
这时,影无传音道:“门主
无欢不想过多泄露机密,不打算再与他交谈,从腰带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步奔出客栈。
那人见她要走,追身而去。
手刚触及她的手臂,无欢宽袖一挥,赤红身影腾空,退出三丈。她回眸,施展轻功,准备离开客栈。
可霎那间那人追了上来,在空中揪住她,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如并蒂莲绽于空中。无欢身影一顿,红袍如拂花张狂,眼看就要坠下。
那人蓦地从后抱紧她的腰。
额头贴住她的后颈,微白的唇擦过后颈的细嫩肌肤,引起无欢一阵颤栗。
她一惊,平时都是她吃别人豆腐,现世报啊!今儿个被人吃豆腐了!咬咬牙,翻过身抬手就要朝他胸口打去,殊不知刚翻面,那人紧抱不舍,娇艳的唇便碰撞他的唇。
无欢顿时大怒,仰头后退,那人黑发飘然,衣袂飘舞,茶眸闪过一丝笑意。
她反应过来,“你!
出掌猛地袭去,大骂道:“你登徒子!”
他面不改色道:“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登徒子会把这三字刻脸上嘛!无欢还是瞪着他:“你!你!算你厉害,本少叫无欢!行了吧!”说罢又要走。
那人上前握住她的双臂,浅浅一笑道:我叫云离!”
客栈里看热闹的人趴在窗边,兴趣冲冲。可在听到那人名字的时候,之前无欢左手边那两位男子对视,小心翼翼道:“云离?焚天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