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淫雨霏霏,小道泥泞不堪,好容易到了断桥头,药堂伙计一手捂着头顶的大荷叶一手扶着石狮子,在青石板上撇草鞋上的胶泥。到了桥就都是好路,那端的梅桩村梅庄主不喜脏污,万不能犯了忌讳。再来,这是他最后一双齐整些的,前几日与阿姐置了气,现如今的他连一双草鞋都要养着穿。
差不多了,他急着过桥,抬头看路,却瞧见了人间美景。
绵绵针雨,水气沆荡,一白一青两道倩影相持过桥。见两位佳人愈走愈近,缩了缩脚,青年退到一边让行,抱着石栏上的石头莲花苞,假装赏雨景,实则由荷叶遮掩这偷瞄。
来者似是一主一仆,油纸伞叫人瞧不见面容,可白衣女子仪态端庄,衣着不凡。青衣女子近看则是女使打扮,提着乌木奁子,举着油伞紧跟其后。快走到他跟前时,似是刚发觉了有粗布短褐的莽男子。上前一步,遮住白衣美人,彻彻底底挡住了青年的视线。
青年心里一惊,脸色通红。龌龊心思被这般佳人察觉,他恨不得扎进河里,消消红透的耳根,洗净身上的药味。
主仆二人走远了,青年也想起了自己的差事,那雨如山重,落到身上心里闷闷的。裹紧衣襟,他就往前冲,却发觉青石板上躺着一只莹莹生辉的珠钗。
这一带只有梅家一个大户,家中千金足不出户。这等宝物莫不是那位神仙娘子落下的?青年突如其来一阵欣喜,身子也轻快了,拾了宝钗,转头就奔向那对主仆。
“这位小娘子,求留步。”他跑的飞快,在肉铺偷骨头被追砍的野狗都没他利索。
“某失状了,这是某在石桥上拾得的宝钗,莫不是小娘子落下的?”他深深做了个揖,问的是青衣女使。
可那貌美的女使面色不佳,像是被这样汉子叫住极其教她屈辱,带着九分鄙夷,一分嘲讽。青年荷叶都走落了,两手奉钗,雨是小了,可还是沾湿他皂色的短褐。没人接,倒是尴尬。
“小青。”白衣女郎轻轻呵斥了女使的无礼。小青一闪而过的白眼,规规矩矩地倒了万福,受下了珠钗。
“多谢官人,妾无以为报,这沾身梅雨的,不巧多备一把伞,正与官人行个方便。”说罢递上一把斑竹柄的桐油伞。
“这,这怎好使得!”青年有些腆颜却一边嘴上推辞,一边手不知觉的接了过来。等发觉了,又是一股脑儿的血涌上脸,再不敢抬头。
轻微的嗡鸣教他全然不察小青与白衣佳人的交耳私语。只到最后辞别之时,被告知那神仙娘子的府邸所在,届时还伞就是了
回到宅院,小青一溜烟儿的扎进荷叶田田的池子里。水光浮影,撩动青衣翠色,他就近趴在水屿上,一吐为快。
“这是个呆子,一个色胆包天,偏偏又丑又怂。这算什么恩公!”
白衣佳人落坐池畔,播弄池水,带起道道涟漪。小青半身化了蛇形,长尾一扫,悠哉悠哉贴上来。
“明日你在街上算命,我叫香忍在一旁协助你,把我交待过的事项一一询问清楚,势必打探出许官人的夙愿。
小青还想问,然后呢?可他制止住了自己。除了耍小性子,他在她心里闲时就是个玩意儿,忙时传话送信当碎催的。
黏在胸口的一缕发怎么都挑不开,是白衣女子纤指一勾,重新拢上鬓角。随即一指抬起小青的下巴,一指摩挲他殷红润满的唇瓣。
“再枯燥,也且忍一忍,等这事了了,我带你上南海紫竹林,求观音大士为你讨个法宝。”白真温柔的神色,少有的笑意,待自己得道升仙,小青这样的性子留在尘世,怕是会生乱子,栽了修为,甚至没了性命,不寻个护身法宝,她放心不下。
小青不敢妄为,但瞧这氛围,就松松环着白真的腰肢,贴在小腹处,微蹭几下以表顺从。
姐姐待他自相见那时起就是不同的,妖类相见,从不近身,事关要害处,更是小心谨慎。白真将柔软的腹部命门向他开放就是让他无比满足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