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今夜有些醉,这也是她放纵自己的理由
李寅望抬起头注视她,她的面容白玉无瑕,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止流动了
他的眼神专注而神情,好似一生的气力支撑着一个眼神
楚离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她担心自己恐怕承受不住这份沉甸甸的邀请和情感
甚至这份禁忌之情,连大秦王朝也是承受不起的,大秦需要的是一个美玉无瑕的明君,来帮助它度过这艰难三十年后的寒冬
楚离闭上眼睛,却察觉一个轻如羽毛却有几分湿润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不知为何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却没有睁开眼睛,就当不是他吧
虽然,现在、这里,除了她只有他
李寅望蜻蜓点水的一吻后,品茗般舔了舔唇,没有错过她唇边那一丝笑意,因笑道:“母后因何而笑呢
楚离被他发现,便不再忍耐,一笑时刹那风华,纯洁、诱惑的牡丹在眸中绽放
“母后若不回答,寅望便要吻母后的唇了
李寅望在楚离唇上落下一吻,初时还略带羞涩,却因不忍分别,到两人的唇温一致时,却是大胆地撬开了女人的牙关,极尽缱绻,极尽温柔,似乎有无尽的耐心和时光给两人来挥霍
也许是因为饮酒的作用缓解了李寅望伤口的疼痛,他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
楚离终归是睁开眼睛看到了他,极快地仓促地跑出小亭子了
李寅望唇边的笑意有些转为苍凉,低头,手里还有一只酒葫芦,只有这个能证明刚才的那些事不是一场梦了
次日,皇帝与太后龙凤鸾驾浩荡回宫,举朝皆赞帝王不惜以身救亲,实为孝悌义举
却不知人之龙凤带回的草药出了何问题,解药练成后竟出现毒性
如不按时让燕王服下,恐燕王性命不保;如及时让燕王服下,王爷性命无虞,却极有可能会被毒性医成痴傻之儿
主治太医两股战战,众人跪满慈宁宫,询问太后请下决定
最终还是决定,性命要紧,请王爷服下解药
三月后的寒冬腊月,新年伊始,李未邀幽幽转醒,却茫然不知瓶碗调羹为何物,口涎失禁,痴傻如三岁小儿
便是连他的嫡亲皇兄李寅望也认识不得,唯一认识的也只有他的母后,以及自小伺候在他身边的刘乳母
绝世无双满身荣宠的小王爷一夕从天堂跌落泥潭,宫中却是传出流言说草药毒性是皇上刻意所为,为的是不让幼弟威胁到自己的皇位
若非如此,那采药之处何其凶险,为何李寅望能毫发无伤地回宫,连未名剑都不曾有损,偏偏为燕王救命的草药却浸染了剧毒
便是楚离也不知为何对这位养子冷淡了许多,却不许宫中舆论妄议天子,一时之间,宫中无人敢提圣上亲涉险境采药救弟一事
昭成二年,宫内贺新春,万岁万寿节,双喜临门
宫中酒宴上,列位的都是重臣,来年开春选秀之后皇上的后宫也会充盈许多,待到上巳节宫中再办新宴,便会比现在更热闹非凡
舞女身姿窈窕,不过李寅望却一向没心情观看
喜欢看这些的是他的母后,也只有像今日这样的重大场合,楚离才会代表李氏皇家尊严出场
自从李未邀出事,楚离好像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反而专心做起皇家的吉祥物来了,毕竟她也知道,要想保住李未邀一世荣华富贵,讨好天子和朝臣是硬道理
一时李寅望盯着楚离,楚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舞女跳舞,一会大手一挥,招呼两个美貌领舞到她身边来,又是喂酒又是捻葡萄的
看得李寅望笑意淡了些,挥挥手让福德把舞女们请下去了,两个美貌领舞却是黏糊在楚离身边不愿离开
李寅望自顾自捻了一颗葡萄送入自己口中,淡淡笑着不说话
既然母后高兴,随她高兴便是了
福德等在旁边倒吓出一头的汗,他也摸出来了,陛下的喜怒是跟太后的事情密切相关的,且陛下对于太后的一切大事小情似乎有种乐于知晓甚至是掌握的急切感
“陛下,楚国丈前日献给太后一位美貌过人的侍卫,太后已经收下了
李寅望闻言挑眉,云淡风轻地看向美女簇拥环绕下仍然美丽出众的楚离,语气波澜不惊地道:“怎么?收下做什么用的
福德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回陛下,主要是作暗卫防身,不过小河子曾看到那侍卫在内闱也厮混许久,似乎手脚有些不干净,不过太后并未重罚
并未重罚的意思是什么?虽然楚离一向刚柔并济,对待下人也是出名的宽容
不过今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吧,那是个美貌出众的侍卫,还是她父亲楚国丈指名道姓送给她的
宫中一向明令不许除帝王外的男子入后宫,不过李寅望特许楚离的慈宁宫可居侍卫
不过这美男侍卫的用途似乎不一般,或者是她,实在是别有用心
李寅望便抬脚走向楚离那处,围绕在楚离身边的舞女自动分出一条道来让他通过
福德忙惊慌不已地跟了上去
宴会里的礼乐一下子停顿了一瞬,王公大臣暂停谈笑和饮酒,不过看皇上的脸色不想大家反应过大,于是又若无其事地自顾自继续做刚才未尽的事,礼乐声在指挥下一下子又响起来,会场重新喧闹
只有楚离身边的那群人才知道皇上的脸色有多可怕,龙颜薄怒仿佛能冻结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他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皇上的金尊玉口也许下一秒就会吐出让他们身首异处的话语来
李寅望行至楚离身前,作揖鞠了标准的一躬,周身皇家教养,气度不凡
“儿臣不孝,许久未曾向母后请安
周边的人顿时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底下的王公贵族、朝廷重臣也起身打千,跪了下来,头都不抬
这些时日李寅望作为一个千古难遇之明君,在朝中威严日重,积威颇深
楚离抬眸看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清冽的酒液摇晃,两人几乎是同一瞬想到了那夜月下饮酒,她抱了他,他吻了她,一次在额头,一次在唇齿
楚离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旋即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让李寅望起身
李寅望怀疑她方才是不是真的有一瞬间的回忆——关于他们之间曾那样的亲密
想到此处,李寅望的眸色又有一瞬的闪烁
她是否,在与他的亲密,甚至是与父皇的亲密之后,又与其他的男人有了这样或更甚的亲密接触,比如说,与她父亲送给她的那个美男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