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
古沨站在电梯外,急得直跳脚,抬头看面板数字始终停在「10」、动也不动,似乎完全没有要往下的意思算了算了!」又等了几秒,古沨索性直接提起两大袋垃圾、沿逃生梯冲下楼,薄衫之下的两团硕大乳房也跟着甩来甩去、气势汹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真是的,明明早就在日历上用红笔划了三圈,怎么还是忘了呢!要是不快一点,错过今天,垃圾就要放到下周才能丢了
「呼、呼
就算古沨体力不差,提两袋垃圾跑下1楼仍气喘吁吁。洗到一半的头发还不时滴着水珠,很是狼狈
垃圾堆放区只剩清洁员,没看到其他住户。看来压线丢垃圾的冒失鬼就她一人而已呼、呼……对、对不起!请问还能丢吗?」
古沨喘着气问
「妳们这些住户……」年轻的男清洁员不耐烦地转头、正准备破口大骂,可一看到古沨,双眼立刻发出精光,把话吞了回去当、当然没问题!小姐您慢慢来
「谢谢、谢谢!」
匆忙之间,古沨也没发现清洁员态度180度大转变,赶紧蹲下做垃圾分类,生怕耽误别人宝贵的工作时间。
但那个清洁员好像不急、也没打算出手帮忙的样子,只是默默站在古沨身后。狭小的空间内,一时只剩塑料袋的摩擦声跟瓶罐碰撞的声响
「框啷!」「啊
最后一个铁罐不小心滚到古沨脚边,她跟着低头一看啊
眼前除了铁罐,还有自己几乎赤裸的乳房
迟钝的古沨这才想起自己澡洗到一半,赶着出门倒垃圾,匆忙间不只内衣、连内裤都没穿,只披了一件长T恤。
T恤领口宽松,垃圾堆放区的日光灯又强,自己一弯腰,衣服里面明晃晃一片、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这,古沨立刻回头,眼睛正好对上站在她身后的清洁员小姐、怎么了吗?」
清洁员表面关心,色瞇瞇的眼神却藏不住
(他一定看到了!)
古沨满脸通红,左手瞬间抓紧衣领、右手把铁罐扔进回收桶。
「没、没事,我丢完了,谢谢
古沨说着,逃难似的离开现场,留下那清洁员一边感慨今天因祸得福,加班还有大奶子看,一边目送古沨衣襬下隐约晃荡的臀波逐渐远去唉~」
(真是的……)自己这粗心的性格看来这辈子是改不掉了……
古沨走在楼梯间,不时低头查看,长T恤被身上未干的水分濡湿,紧贴肌肤,领口的一滩水渍更是慢慢扩散开来,胸型越来越明显快点回家吧
下一秒哎呀、这不是郭太太吗
古沨被吓得浑身一震、奶子一抖,转头一看,正好跟那身形矮小、精神矍铄的老人对上眼
「啊…主委……您好啊
古沨不自在地伸手遮胸
刚搬家过来的时候,她和丈夫有跟主委碰过几次面。
换作平常,她当然是会热情打招呼的,但今天时机真的不凑巧
「哎呀~刚想说要去找您呢~真巧、真巧!」
主委的身高比古沨矮了小半截,抬头对她咧嘴一笑,不晓得是在看古沨的脸还是胸部,古沨只知道胸前激凸八成又被看见了。
「郭太太您是去倒垃圾
「是、是啊……不是说从明天起,垃圾堆放区要整建,暂时不收垃圾吗?」
「嗯?」主委愣了一下:「……啊!那个啊!那个突然延期啦~今早电梯跟大门都有贴公告、不是么?」
「哎!?我、我没看见……」古沨无言。她白天几乎不出门的,三不五时就会错过大楼的重要消息那刚刚……不就等于是被那个男人白看胸部了吗
后悔、羞耻等情绪涌上心头,古沨双颊一红,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不好意思,假如没事的话,我就先离
「啊!郭太太等等!」
才刚转身要走,主委又忽然叫住她。
「哎呀、是这样滴
老人好像没察觉古沨的窘迫,自顾自的说:「咱们大楼管委会明天本来有个例会啊~但是老陈跟郑姐他们有事儿、要请假。啊、老陈妳认识不?老陈就是那个啊、以前在巷口摆地摊修皮鞋的
主委彷佛很久没跟人聊天一样,话题东拉西扯、又臭又长。
与此同时,古沨胸前的冰凉触感仍持续扩散,不用看也知道,整件薄T恤几乎变成半透明的了……
胸前水渍越渗越开,湿湿凉凉的,彷佛某种生物在她乳房上游走,让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古沨内心尴尬,但也不敢打断主委,好不容易才听出个端倪:
出席人数要够多,管委会的会议才开的成,但有些委员临时请假,主委想找人凑数可、可是,我出席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不是古沨谦虚,她知道自己反应迟钝、脑袋也不灵光。从小到大无论是班长、副班长、风纪、老师的小帮手……古沨全都没当过。勉强算得上的只有个「卫生股长」,是老师看她扫地认真、破例让她当的。
但毕竟「会扫地」跟「能管理大家扫地」根本是两回事,后来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同学投诉、直接撤换了
「我、我真的不行啦!我不聪明,给不出什么意见的
「没关系、没关系!郭太太您要是真没想法,只要坐在旁边、充人数就好!好不?」老人死死握住古沨的手。
别看主委身材矮小,力气倒是挺大的。古沨遮在胸前的手慢慢被拉开,低头都能看见自己胸前透出一大片雪白,两点淡淡的粉红也依稀可见
「哎…呃……那个
古沨羞得面红耳赤,主委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两只粗糙的手掌裹住古沨柔嫩的小手、放到自己额前,一个劲儿的低头。
「郭太太!拜托、拜托您了-----------------------------------------------
好不容易摆脱主委回到家,刚开门就看到一个相貌平凡、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坐在餐桌前,左手捧饭碗、右手忙着滑手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回来啦?去哪了?」
「呃……」古沨心虚的低头。
平常在家无所谓,就算光着屁股,老公也不会说什么;而今天虽说是冒失加上一些小意外,但毕竟是连内衣裤都没穿、只套一件薄衣服就出门,古沨这时面对老公阿正,不免有些心虚
「没、没有啊…就丢垃圾喔
阿正视线从头到尾都集中在那支旗舰机的大萤幕上,完全没听出古沨语气里的胆怯小天九点半下课对吧?我吃完饭再开车去接他
「嗯……」古沨走到浴室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老公、那个、我刚才碰到大楼主委,他要我明天去会议上凑人数嗯、嗯……好啊、就去啊真是的……)看老公的样子,根本连她说什么都没在听吧-----------------------------------------------
隔天,下午3点。
「打扰了……」古沨慢慢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大楼公用会议室。两面雪白墙壁、两片落地玻璃,正中央一张大U型桌、约20多个座位,台前是黑木讲桌跟电子白板,摆设简洁而洗练,不说还以为是哪间高级公司的会议厅,莫名严肃而正式的氛围也让古沨有点退缩啊、郭太太!欢迎欢迎!」
主委笑着迎上来。看见熟悉的面孔,古沨顿时放松不少。但主委只是跟古沨握握手,之后又走回台前忙他自己的事了别老站着,来、坐坐坐!」
看古沨呆站在门边,一位头发稀疏的热心男委员拉开自己身旁座椅、朝她招招手
「谢、谢谢……呀
下一秒,古沨就后悔了——才刚坐下,那个热心男委员立刻握住她的手、不停摩挲,彷佛摸上什么珍贵的瓷器,大大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
「哎呀、哎呀~咱们大楼居然住了像妳这种大美人儿!?俺怎么从来不知道?叫啥名字?住哪层?结婚了没?俺也算是英俊潇洒,不考虑一下么
「哎、呃、那个
古沨转头想跟主委求救,但主委正低头整理资料,压根没看向他们;而那「英俊潇洒」委员的手非常不安份,贴着古沨的小手慢慢往上摸不、不要……好恶心!)
正当古沨忍不住要放声尖叫时喂、这是我的位子
「啊、对、对不
古沨的惨叫声卡在喉咙,转头一看,眼前居然站着一只蓝色的癞虾蟆
「咿不对。仔细一看,不是癞虾蟆、是一个老女人
一头凌乱大波浪长发灰黑而干燥、纠结成团,彷佛劣质米粉;混浊的双眼似乎生下来就瞇成一条缝,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睁眼;老态龙钟,肥肥胖胖,从脸上到小腿都满是赘肉、松垮垮的。
似乎想掩盖臃肿的身材,老女人刻意套了一件宝蓝色水钻连身裙,从脖子到小腿都藏在宽松裙下,却遮不住凸起的大肚腩这里、」老女人伸出肥短手指敲敲古沨的椅背,连声音都像个隐居于密林沼泽的老女巫:
「是我的位子
「啊、对、对不起……」古沨慌忙起身,这时才发现那张扶手椅跟其他的略有不同,座位比较宽敞,椅垫看起来也比较柔软,彷佛真是为老女人量身订制的一样刚才那个男的不是说这里可以坐吗
古沨哀怨地转头,只见前一秒还很热心的「英俊潇洒」男委员,不知何时早就默默松开她的手,撇头跟其他人聊天,一副没他事的样子
「哎呦?新来的?」
「连蓝姐的位子都敢坐,真没家教
被叫做「蓝姐」的肥胖老女人身边跟着另外两三个中年妇女,彷佛小跟班,盯着古沨的视线里充满嫉妒与厌恶,入座前还偷偷酸了她几句呜
三个女人的态度让古沨回忆起学生时代,班上也有这种「大小姐」型的女学生,旁边总是绕着几个跟屁虫。
如果把当时那些同学抓进时光机器、快转40年,大概就是眼前蓝姐她们的样子了吧?古沨心想
此时其他委员也纷纷入场,没有空位,看起来也没人想帮古沨找张椅子。古沨自觉不受款待,就默默缩到会议室角落,尽量跟背景融为一体
这时主委总算从成堆的资料中抬头:「哎~都到了吗?那就开始今天的会议
还好,例会只花了半小时,也真的没有需要古沨开口的部份
闲着没事的古沨数了数,现场加上她共20人,4女16男,算上请假的委员,大概也凑不满30人吧?
(只算这栋楼的话,大概住100人……管委会有20几个人……这样算多?还是少?)古沨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只是随便想想、打发时间而已
说是会议,其实也没谈什么重要事情,反倒是古沨闭月羞花般的容貌,令全场男人心不在焉,开会时有一半时间都在偷瞄她;女委员则多半当她空气,偶尔瞥向她的眼神则充满不屑呼…总算结束了
回家途中,古沨默默松了一口气。
可惜古沨太天真,还以为今天平安无事,却不知道以蓝姐为首,她早已成为所有女委员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面对人际关系,古沨一向都很小心,从不做什么会招来怨恨的举动。但她不知道:不是每个人的心胸都很宽大。有的时候,被讨厌、被记恨,起因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比对方先一步进电梯、看到别人家小孩的照片没有按赞、不小心坐到某人喜欢的座位、对群组里的早安图已读不回……更多是一些毫无端倪,恐怕连本人都没察觉的原因。譬如说由「比较心理」而衍生的自卑
不幸跟幸福一样,都是一点一滴慢慢累积而成。
道理听来荒唐,就算跟古沨挑明了说,以她毕业即结婚、转职家庭主妇、从没上过一天班、宛如白纸的社会阅历,肯定也完全无法理解吧?
就这样,美人妻平稳的生活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恶意蚀出一道细小的裂缝,一点一滴、慢慢渗入恶意与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