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周的火焰愈发炽热,喉咙干渴沙哑,难以成言成王败寇。”山流月咽了口唾沫
山流月知道,不能被周谈的花言巧语蛊惑。
要把节奏带到战斗中来……只要拖成近身战,就一定有机会
“你不是想要匕首么?来拿啊!有本事你来取啊!”
攀天的火光熊熊燎燃,山流月捶着自己的胸膛,咣咣做响:
“除非我死……否则,钟铃我救定了
山流月还未察觉,自己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世界。
火焰也不是真实的火焰,而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应有,于是便有了火焰
那正是周谈布置迷宫的意义。
在周谈的具现下,无数冤魂化作凶戾之气,用自己燃烧着的魂灵,去诅咒、去报复两人。
在诱导下唤起的,是山流月潜意识里朴素的报应观
罪孽不会消失,它只是换了个形式存在。
超越强弱,超越生死,如同撕咬着灵魂的咒
若经千百劫,所造业不亡。
因源相会时,果报还自受
纵使雪原环绕,罪人依旧身处炼狱。
他应有此报
而周谈呢?
身处冰雪世界中的他,又何尝不是在自尝苦果
孤家寡人呵。
面对山流月绵绵不绝的攻势,愈发刺骨的寒意自男人周遭散发开来
周谈没有闪躲,他只是偶尔变得透明。
山流月踏火施力,狼牙棒裹挟着风压与火势,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猛凿,直取周谈额头。
扯动斗篷,男人轻描淡写地后退一步,那沉重的巨棒便落在斗篷上,如同陷进棉花里。
就连这轻飘飘的打击感也是虚浮的。
事实上,狼牙棒只是从斗篷中穿过,并未造成任何损伤
纵使如此,山流月总能找到角度发起进攻,迫得周谈只能躲闪。
如果不是隐身带来的伤害减免,这场战斗早该分出胜负了
山流月的战斗技巧确实要比周谈高出一档。
没办法,白衣把他的主公保护得太好了。
一个合格的从者绝不能让主公冒险,更何况那时的周谈还没有异能。
若在场的是白衣,这场战斗已经毫无悬念的结束了。
但是,现在战斗的是周谈……
于是便产生了漫长且毫无观赏性的无效互殴
山流月发起进攻,没有击中周谈。
周谈射出冰锥,被山流月击碎,反击,然后砸了个空
如此憋闷的战斗持续十数分钟后,山流月再也无法忍受。
他心思电转,不断琢磨着破局之法
如果说具现是化假为真,那么虚化就是化真为假。
山流月是假的、造物是假的,甚至周谈本人也可以是假的。
那么,周谈的世界中,什么是才是真实存在的呢钟铃。
山流月瞬间明悟
钟铃是周谈报复的对象,伤害钟铃,可以让自己感到无比的痛苦。
所以钟铃必须是存在的。
那么
一个闪身拉开与周谈的距离,山流月看向被穿刺在荆棘上的钟铃。
痛极,哀极,却也坚决至极。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那坨腐尸也仿佛有意识般地,头颅歪倒,倾向男人的方向。
失去了皮肤的面部只剩烧焦的肌肉和融化的脂肪,油脂入火的哔啵声中,她对着他轻轻点头。
是神经放电造成的错觉吗?还是已为丧尸的钟铃真的在肯定?
无论如何,在山流月的视角中,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她的决意
让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吧……我的爱人
山流月拔出了这柄荆棘之矛——这柄由钟铃做成的矛。
坚定地,将尖刺的一端指向周谈,战意飙升。
任由自己的手和心被刺得鲜血淋漓
“拿女人做武器,你可真深情。”
狼狈地躲闪着无法靠虚化规避的攻击,周谈出言嘲讽
一矛戳穿周谈的肩胛,山流月畅快大笑:
“我有并肩作战的爱人,你有什么?你还剩下什么?”
他满怀恶意地抽出矛尖,又在对侧捅了个更大的洞:
“那个女人是你害死的,白衣是你逼死的。现在你身边还剩谁
“一个失败者,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染着尸腐的矛尖一挑,山流月一把将周谈勾至身前,手抓肩膀,将拇指牢牢地扣进血洞里
喘息着,周谈能感觉到山流月身上的滚滚热浪。
那只攥着他肩的手就如同烧红的铁钳一般,烙出通红的印记。
周谈的反抗是象征性的,也是徒劳的
当着周谈的面,山流月将手刺入腹腔,拔出了那柄早就藏好的匕首。
“你不是想要它吗?好啊,我给你
僵硬如死物的脸此时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山流月狞笑着用匕首的刃,去剐钟铃身上融化的油。
蓄力,接着猛地刺出
“唔
周谈整个人闪烁了一下,逐渐变得灰败透明
一刀,又是一刀,山流月癫狂地连续刺击着周谈,将他捅成了个漏风的筛子。
“你不是能吗?不是会躲吗?还想算计我……我倒要看看你死不死!”
山流月笑得开怀,每一刀都带着报复的快感。
钟铃被他扔到地上,仇恨的火焰将她吞没,再无法发出一点声响
周谈的身上灰光大胜,这是诅咒已成的征兆。
知道此人没有几刻好活,山流月松开匕首,忙去火里去捞他心心念念的钟铃姐。
此时的钟铃早已被烧成一具焦骨,似乎连动都动不得了
心疼地横抱起她,山流月嘲讽地看向另一头被火焰环绕的周谈。
火海正中,被匕首刺穿心脏的周谈是如此的灰暗孤独。
垂着头,他虚弱地喘息着,正如每个失败者该有的下场
“是我们赢了。”
唇角勾起钟铃式的骄傲,山流月转身就走,口中说着钟铃一定会说的话:
“至于你,就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里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一定。”
虚弱的声音拖得很长,却在尾音骤然凝实发力,俨然一副平静如常的低沉
是周谈!他怎么没事?
山流月的惊愕只是一瞬,却被某人精准地抓住,攒指为尖,刺穿了他的胸膛。
握住心脏,随即……狠狠一拧
闷哼出声,山流月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具焦尸。
给了他致命一击的,正是他怀抱着的钟铃
“控尸能力,从程雅雅那儿仿的。”周谈淡淡道,“用在你身上刚好。”
“你这种人渣,合该死在爱人手上
“呃……呵,哈哈哈哈!”
毫不认输地转过身,纵使濒死,山流月依旧直直瞪视着眼前的男人:
“那又如何呢?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你不也要死了么?死得比我惨多了
“你在说什么啊。”
周谈歪了歪头,笑得天真而残忍:
“你被骗了,蠢货
男人松开遮住匕首的手。
刺穿周谈胸膛的,不是那柄银色的诅咒之匕,而是一柄赝品。
冰做的匕首在水晶灯下闪耀着七彩的光芒,逐渐升华,化为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
抖落手中的冰屑,周谈完好无损
是山流月输了,输的彻底。
他终究死在了自己的爱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