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有些微妙,像是现实和梦境交织出来,让沈朝雨有点恍惚,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
眼前的林倚穿着明礼一中的校服,沈朝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他的一声熟稔又陌生的“朝朝”砸下来,又带来绝对的实感
沈朝雨有想过遇见林倚的场景,但是绝对不是在她做了那样一个春梦以后
梦中模糊的面容终于清晰,显露出来的是林倚的眉眼。而每一处混乱不堪的细节从原先的羞耻重新被赋予上了禁忌的意味
沈朝雨盯着那对漆黑的眼眸,发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一声哥哥
就连一个音节都觉得难以启齿
但是她并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她慢慢地移开视线,冷静到显出几分冷淡,她喊出他的名字:“林倚
林倚闻言,长睫半垂,静静应了一声,他的神色好像无论如何都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她冷淡的态度,又或者她直呼他的名字而产生任何不悦
外面雨声仍未停歇,身旁是真实不过的林倚,脑子里又都是梦里的细枝末节,沈朝雨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像是要把她拖拽回梦中
肆虐的水汽侵入她暴露在短袖短裤之外的肌肤上,浑身都是不舒服的粘稠感
沈朝雨什么都不买了,几乎是逃一样地走出便利店。才推开玻璃门,沈朝雨控制不住扶住一旁的门,弯腰,干呕着
完全无法抑制的难受,光是想到梦到在和林倚做的那些事,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更何况梦里的主人公此刻并不在遥远的连江市,而是在明礼市,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下一秒,有人握住沈朝雨的胳膊,肌肤相贴带来最直观的感受是,少年人掌心是温热的,并不是灼人的高温。
明明和梦中不一样,可是少年人的温度由那点扩散开来时,还是引起沈朝雨浑身上下所有神经的高度战栗
林倚迁就着弯下腰来,问沈朝雨:“朝朝,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沈朝雨扬起胳膊,甩开林倚的手,声音闷在嗓子里:“别碰我
林倚慢慢地松了手,那点强势的热源终于消失了。 沈朝雨深呼吸,缓了一阵。过了好半晌,她才直起身来看向林倚
两人之间隔着生硬的距离。林倚站在一旁,伸手,递过来自己买的那瓶矿泉水,他甚至是拧松了瓶盖才递过来的。
他说:“喝点水
声音混着清凌凌的雨声落下
沈朝雨垂落的视线从男生的腕上一直移到他的眼睛上去。对方正在认真地注视她,眼睑半垂着,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是唯一可以看出来的是,他没有生气
林倚好像一直都学不会生气
这瓶水就这么僵持在她的面前,沈朝雨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过这瓶水,她口袋里作响的手机打破了现在这古怪的气氛
是沈书远打过来了一个电话
林倚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喂,”沈朝雨接起,“爸
沈书远出差有一段时间,沈朝雨大概猜出来他接下来会说的话,不外乎就是马上要到家了,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一类的
“朝朝,”电话那头果然这么说,“我快到家了
但是下一句却是不一样的:“晚上我带你和林倚出去吃饭,我让林倚先去我们家了,你记得等会儿给哥哥他开门
沈朝雨抬眸不自觉望向林倚的方向,因为她在打电话,他这会儿礼貌性地站得离她更远了一些
他垂落着手臂,握着那瓶水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瓶身,整个人背影清清冷冷,像是一支雨中的竹
沈朝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他情绪不好时总会这样下意识摩挲东西
沈书远听见电话这边没人应答,以为沈朝雨忘了林倚,又接着说:“林倚你不记得了吗?小姑姑的儿子,你们以前还一起玩的,你待会见到应该就想起来了。”
该怎么说呢,她其实已经见到林倚了,她好像还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她也不想抵触林倚的,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做的梦就犯恶心
沈书远还在继续说:“哥哥他中考完还住过一段时间我们家
“爸,我已经见到林倚了,”沈朝雨眉间一跳,打断沈书远试图唤醒她更多回忆的举动,“我们在小区楼下
沈朝雨朝那道身影说着:“林倚,我爸让我们在这等他
林倚回头,温温和和应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情绪不好的模样
等沈书远开车来接沈朝雨和林倚的时候,雨刚好停了
沈朝雨坐上了副驾驶座,一上车她就装作困顿的样子,阖眼。现在装睡能避免一路上各种不必要的话题,她还不想和林倚说话
果然,车内只剩下沈书远和林倚的对话声
沈书远一边开车,一边问着:“林倚,转过来这段时间还习惯吗?宿舍环境怎么样
林倚的声音是从沈朝雨身后传来的:“嗯,挺好的。舍友们人也很好
沈书远感慨:“没想到因为一个户口让你来回折腾,还要回来参加高考
林倚笑:“也没有很折腾
沈朝雨眼皮微动,她总算知道林倚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明礼市,身上还穿的是明礼一中的校服,原来他的户口还留在这里
沈书远又零零碎碎地和林倚讲了一些话,林倚回答得不紧不慢,声音自带着雨滴落在芭蕉上的清脆感。密闭的车内空间里,那声音就好像每一滴都落在她的耳边。
一个合格到挑不出错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