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自由日,极昼和第二天一样说着要随便逛逛,又给莫一鸣放了一天假,可以让他好好地和亲爱的郝队长汇报这几天的工作进度
所以现在,莫一鸣正坐在郝梧的办公室里扒饭,郝梧一边批改着文件,一边喝咖啡续命
“你对极昼有什么看法?或者说,有什么了解?”他的眼睛斜斜地看过来,差点让莫一鸣被饭呛到,郝梧又迅速地低下头,“什么都行,说说你的主观感受
莫一鸣把饭碗找了个档案柜的空地一搁,端正坐好:“郝队长,您怎么不用尊称
那份挡着郝梧脸的文件落下,露出他严肃坚毅的脸:“那我再换个说法,你对第三灾厄-极昼,有什么了解
对神秘知之甚少的莫一鸣有如雷击,第三灾厄?极昼?他们房间里关着的不是第九灾厄?怎么突然又是第三灾厄了
看到莫一鸣迷茫又震惊的脸,郝梧叹了口气,揉了眉心:“极昼是第三次出现的灾厄,所以书面上是用第三灾厄称呼它,第九灾厄的真名还未判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让你这么称呼……以及,第三灾厄是光以文字记载都触目惊心的惨剧,哪怕现在,发生了第三灾厄的克莱耶岛依旧无人敢踏足
克莱耶岛实际上是一个国家,名为塔赞,但发生第三灾厄后,那里已经确认没有一丝生命存在的可能,所以都只以地理位置称呼
降临之地,所有人类都获得了能感受污染的第六感,他们在三秒内超越了历史中最强的能力者,又在之后三秒内迅速因为承受不了如此污染而死亡。离这个岛国最近的收容院也曾动用收容物回收遗体,无一例外死状怪异,从眼睛长出触手,脸部失去皮肤,表情半哭半笑,甚至有的尸体离开克莱耶岛时还有活性,会对任何生物说古神语(收容院倾向于将“人类不可理解,并且以声音传播污染”的语言统称为古神语),让听见的人也全都被污染
也因此,学者们都认为其实这个世界上污染无处不在,只是无法感受到它们的人类因为无知幸免于难,而能力者运用污染战斗,也会目视更多人类不可承受之物
克莱耶再无阴影与光芒的区分,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白,视觉失去意义,不如说未防护状态的眼球只要看到这样的光,瞬间视觉细胞就会烧毁
越往中心走,越能与极昼共感,如果使用收容物增强抗污染能力继续前进,除去第六感,很快会出现第七感与第八感,D级人员的报告就此中断,他们用赞颂的语气说着古神语,同样又哭又笑,有极强自杀倾向
第七感和第八感到底让人类获得了什么依旧是一个谜,但从那狂乱的语言中能清楚的知道,也是人类不可获得之物
郝梧哪怕只是挑挑拣拣地说了第三灾厄的记述,莫一鸣也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恐怖感。他为了成为清道夫必须保持对怪奇物的善意与希望,否则被察觉到厌恶的话很快就会完蛋,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去档案室看过实验记录
“还有一点。可能过几天第一灾厄-混乱,会复活。”郝梧轻飘飘地把机密情报说了出来,顾不得恐惧,莫一鸣直接站了起来,椅子脚发出刺耳的声响,郝梧继续问,“如果它复活了,并且引起灾厄。莫一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称呼这个灾厄
莫一鸣惨白着脸:“还是……第一灾厄
郝梧接着说:“每次都会有新的序列与灾厄伴生,就像是灾厄的余震,比如第一灾厄结束后出现了混乱序列,第二灾厄结束后出现了秩序序列。如果我们以序列的顺序来称呼,它确实还是第一灾厄。如果我们以时间顺序来称呼,它其实才是第九灾厄
因为目前只有八个序列存在,也只发生过八次灾厄
“从来没有过收容灾厄的先例,我们也很难判定第九灾厄……”他的手指比了一下花房的方向,“爆发时会不会产生新的序列,或者她其实只是像现在的混乱,是前八个序列的某一个复活了。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
“第三灾厄所处的克莱耶岛从百年前开始没有任何变化她不可能是极昼
最后这句话在莫一鸣脑中炸响
“人类也不可能承受获知序列之主真名的污染。这是知识的秘毒。”郝梧没有管莫一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色,语气平稳得近乎残忍,“所以,从你得知她的名字却没承受污染这一点反而可以逆推出来,她可能是其他任何一个序列,但不可能是极昼
混乱/秩序,极昼/永夜,溃败/苏生,桎梏/狂流,一共四对,八个互制的序列
唯独不会是极昼
莫一鸣感觉手脚冰凉,当得知这些信息时,往常不太起眼的小细节也渐渐浮现在脑海
比如,身为执掌探知的序列之主,既然引发灾厄时甚至能让人类获得额外三种感官,为什么她本人却不常使用探知的能力?如果她说了真话自己就会承受污染,那为什么这几天他一点事都没有?既然现身时毫不犹豫地杀了克莱耶岛上的两千万人,那为什么现在反而会救灰鹰和夏睿?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圣母心被看见了吗
“这也是你每次出来都做污染度测定的原因。我们可以通过你身上的污染程度判断你的报告……第九灾厄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郝梧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现在看来,也许就算有人形,依旧没能摆脱怪奇物的本质啊所以,她对我说的,全都是
青年的声音干涩,语带恳求
郝梧没有做出百分百的承诺,只是打开衬衫口袋里装着的糖盒,拿了一颗硬糖塞进嘴里
“只是关于她自己的部分。其他的不带知识的秘毒,可能真也可能假吧。”男人最终含糊地回答,转头又投入到工作中了
莫一鸣觉得饭都不香了,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但很快,他把情绪看作一道算术题,用学过的技巧把它们抽丝剥茧般拆分,随后全部封存在内心深处,继续嚼起饭
“哼?大叔还真是说了些有趣的话。”极昼仿佛没有骨头地靠在一个花架上,眼睛微垂,将莫一鸣当天的行动轨迹全部看透,随后露出些微挑衅的笑容,“那么,莫莫。我也来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我像《接见礼仪条例》和《补充文档》里写的那么残忍吗
莫一鸣摇头,那些手册里写的事例简直可以直接用作恐怖电影题材
极昼轻柔地说:“是啊。那你知道这些事例是哪来的吗
“是那个大叔自己杀的啊。”少女的笑容扩大,露出森白的尖牙,“他是秩序序列的高等级能力者。擅长阵地战。这个场所规矩越多,有越多人信以为真,越遵循这样的规则,他的束缚效果就越强。为了增加莫须有的条例来增强对我的约束,他可是不惜自己杀害了同僚。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问他有没有杀过同伴
巨大的信息量几乎把莫一鸣的脑子挤爆,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东西甚至让他有了呕吐欲
她不可能是极昼。她从未对你真正说过她自己的事。告诉他这些事的郝梧,杀害了数以千计的人类就为了增强能力
“人类总爱说‘怪奇物’擅长欺瞒。但最狡诈的永远是人类自己。”极昼飘过去,将莫一鸣颤抖的身躯搂进怀里,“莫莫,今天要不你回宿舍休息一晚?如果还相信我的话,明天再过来,我会告诉你一件我的事。而且肯定是真话
胸口有些湿热的感觉,莫一鸣点了点头,用带着些哭腔的声音与她告别后,花房又只剩下极昼一人
“他相信了诶~真有意思,噗哈哈哈哈哈啊!”爆发出一阵没品的笑声后,极昼收敛起情绪,看着莫一鸣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冷,“哈啊……但是不乖的狗还是加上项圈吧
只有莫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等等,存稿君,存稿君你怎么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