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但像很久未听过,故而也不能立刻就记起是谁。
“胡说八道,哪有动静了。”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略有些粗哑,但能分辨出是两个不同的女生。
“刚刚明明她手动了一下。”尖细声音道。
对于周遭的声音,她顾不得判断说话人的情绪和关系,方才感觉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忽然就能够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两张脸,她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也叫不上名字。她又扭脸看向四周,左手边一道蓝色屏风,右边是窗,窗外绿树荫浓。
“唉呀!我去叫孟思君。”女孩A边说边扭头走开。
“他上哪去了?”女孩B接话,但未离开,转而问候躺在床上的她,“有诗,你没事吧?”
她很茫然,试图撑着坐起来:“辛怡,拉我一把。”不知怎么,这名字脱口而出,好像十分自然。她内心一惊,这不是昔日高中同学的名字?她盯着对方的脸仔细辨认,确实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物形象,慢慢重叠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她很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也在这?”
“慢点儿。”辛怡拉着她坐起,“怎么回事,你的学号是多少?”
我的学号?高中学号?她有些错愕,但还是报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看来没什么事。”辛怡说。
“咱们……在一中?”坐起来了,头上似乎隐隐作痛,看见对方仍穿着宽大的藏青色校服裤子,她犹豫地发问。
“李有诗,你是真傻了还是玩失忆,”辛怡道,“不就是被篮球砸了头,有这么严重吗?”
她开始回想陈辛怡的形象,似乎还算是一个快言快语之人,曾经也一度与自己交好,两人结伴上下学,好像也算自己的好友。但是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似乎是对方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也有可能是自己因为某件事心怀芥蒂,两人就逐渐断了联系,可能是毕业之后,也可能在高考前。但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一时半会是想不清楚了,也有可能并不是一件具体的事情,而是一个缓慢量变的时期。
她定了定神,“我是被篮球砸过头。”依稀记得也有人在被她砸后的第一时间问起她的学号看她能否回答来判断事态是否严重。
显然,有诗和辛怡描述的时态并不一致。辛怡在讲一件二十几分钟前发生的事,而有诗似乎在回忆一件下来有十年的事。
就在这当儿,先前出去的女生带着一个男生回来了,大概是有诗坐在床榻,又有身边人衬托,不禁觉得来人高大。有诗认出这个女生也是曾经自己的同学何佳仪。高大的男生似乎自己并不认识,反正叫不出名字。他们看起来都相当年轻,都穿着校服。
何佳仪细声:“醒了就好啦。”
“喝点水吧。”他说,“不过慢一点,是才接的热水。”
有诗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了一个灰色的塑料水壶,他递水壶到有诗面前,但有诗似乎忘记了应该用手接过来。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下意识仰头。
男生把水壶又递过去了一点,有诗就着杯子慢慢喝了两口水,水温并无不妥。喝到第三口,她忽然觉得不对劲,都不认识这是谁,喝什么水,于是便呛住了。
她低头咳嗽两声,“我……们怎么在这?”
“多亏了孟思君。”何佳仪推了一下身边的男生。
“多亏?”陈辛怡接话,语意半讥,“要不是他这球打的准!”
而他一言不发。有诗看看各人,目光和他对上了。
“好了,没事了就回去吧。”何佳仪伸手在面前挥了一下,似乎打飞虫的手势。
虽然疑惑,但还是先下床再说,有诗低头在床沿找自己的鞋,只有一双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运动鞋,看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多半是自己的,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审美是这种小白鞋……等等,自己身上竟然也还穿着校服,高中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