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了一早,总管便将十人送进来公主府。
接他们的,正是胤竹。
“胤侍,这些便是给公主待选的家人子了。”
胤竹跟在萧韵身边十年,如今已经是四品男官了,还是萧韵身边最得脸的男官,总管自然要客气一些。
“先皇的公主只有当今陛下和殿下两位,所以他们都是专为殿下一人所备,还望胤侍多多美言几句,让殿下多瞧几眼。”
“储总管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胤竹微笑着客套两句,目光在十人身上来回穿梭。
都是青葱少年,最小的16,与萧韵同龄,最大的不过18,比自己小了一大截。
少年们的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忐忑和期盼,眼睛里满是清澈。
胤竹掩下心中酸涩,也许公主就喜欢这样不谙世事的纯净少年,不像自己,上了年纪还沾满了世俗的污浊。
“不必紧张,先散开休息一会儿吧,殿下此刻还未起,等用过早膳后再带去。”胤竹温声说道。
十人散开,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语气中是克制不住的期待与兴奋。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暖阁。
“殿下,这是给您准备的十位家人子,依照惯例您需要挑选几位作为小侍。”总管恭敬地说道。
“都抬起头来。”按照规矩他们不能直视皇室,因此都半低着头。
闻此头是抬了,眼神可都紧紧往下盯,生怕坏了规矩。
萧韵有些索然无味。
十个人都是身材纤长,容貌不错,只是被教条规矩束缚得死板。她身边的青枝蓝叶都是聪明机灵嘴甜的丫头,胤竹温柔,却通她心意。
现下一堆木头一样的陌生男子,实在叫她喜欢不上来。
“都走吧。”萧韵大手一挥,表示没有兴趣。
储总管傻眼了,他只听闻这位公主天真可爱还很善良,怎么现在突然发难,莫非是嫌弃这十个人都不好?
储斯惊出了一身冷汗,十位家人子皆被退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要是真发生了,被阖宫看了笑话不说,还会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到时候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殿下,这……”储斯站在一旁惊疑不定,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十个人的期待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只当是自己入不了公主的眼,落寞极了。
还是青枝懂自家公主的想法,开口劝道:“殿下,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每位公主及笄后都要由宫里出一位小侍跟着,并给您开蒙。”
“当年陛下也是这么过来的。”
萧韵最崇拜敬慕的就是姐姐萧庭,一听萧庭也纳了小侍,顿时就来了劲。
“好吧,那我再看看。”
她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一个看过去。
被看的人无一不是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他们从小身边就都是男人,从来没有同异性这样接近过,更别提还是身份极其尊贵的公主了。
方才不觉得,现在凑近看了萧韵发现这些人长得是真不错,而且靠近后多了很多小表情小动作,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终于有了生动的气息,看来他们不是木头人。
“嗯……”萧韵转了几圈,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最终在众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做出了决定。
“就他吧。”萧韵指向木槿。
木槿愣了一下,随后内心激动万分,只是面上还得压抑住狂喜,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谢公主殿下!”
“行了就他一个,你们都退下吧。”
储斯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萧韵喊退了。
其余未被选中的男子无不失落难过,还有那不少羡慕嫉妒木槿的。
他们从前十几年都是为了公主而存在,现在公主不要他们,一种莫大的空虚和对前路的无望瞬间侵袭上来。
“是。”但即便再有不甘也只能含泪退下。
回到玉泉宫,储斯开口安慰这些失魂落魄的男子:“放心吧,你们怎么说也是宫里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才,即使公主殿下无心,也有大批有心之人。”
“往年剩下的家人子都是被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争相求取的。我看啊,不出两日,就都能跟个好妻主了。都给我机灵着点,别一副丧气模样,拿出你们在玉泉宫里学的本事讨好妻主欢心最重要,谁喜欢看死气沉沉的男人。都给我精神起来!”
“是!”听说包分配妻主,大家顿时没有那么灰心了,气氛稍稍好转些许。
御前。
“陛下,为公主殿下准备的家人子已经送去了,殿下她,只挑了一位。”御前萧庭的贴身侍从徐贺向萧庭回禀此事。
“哦?”萧庭手中的毛笔一顿,“看来韵儿是真不好男色,跟母皇一样。”
“陛下,殿下持重,但是这后院毕竟只有一人,而且许是殿下还未开蒙,若是开了那可以宠幸的也只有那木槿一个
“你是担心她被狐媚迷惑?”
“臣不敢。宫里头调教出来的人肯定是教足了规矩的。只是公主殿下她心地善良,待人极好,臣只是担心那木槿也许会迷了眼,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那你以为如何?”
徐贺悄悄看了萧庭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斟酌着开口:“臣以为,殿下既已及笄,那便可娶夫生子。一来娶一位高门贵子操持后院,二来也可早日诞下麟女。”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给韵儿纳夫。”
“陛下,公主殿下既然已经搬去公主府,臣想着到底缺个可心人陪伴。这木槿出生卑微,是不能担此责的。”
“那你觉得天下哪个高门贵子配得上韵儿?”
“微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我看你胆子倒挺大。说吧,哪个老匹夫收买你吹风了。”萧庭似笑非笑地睨视他。
“臣不敢。”徐贺急忙低下头,不敢看萧庭。
“行了,你跟我这么多年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清楚。”萧庭收回目光,徐贺头皮发麻的感觉才散去。
“韵儿刚及笄,那些家伙就迫不及待了。吵着往我后宫里塞人,又急着给韵儿娶夫,横琴。”萧庭冷哼一声。
手中的朱批顿下,好半天没说话。
徐贺只觉压抑,但又不敢偷看,心里不禁暗骂小只子那个最快的家伙,害的自己惹陛下不高兴了。
萧庭面色不善地盯了手中的奏折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斥道:“何太史上奏了个什么东西!满口阿谀奉承毫无内容,这太史就是这么当的吗?”
这何太史也是惨,照常写了一封拍马屁的文章上奏,以为能讨皇帝欢心,结果拍到马腿上了。
不过也是她该,简简单单说点好听话就算了,她整整写了十大张,一万多字,一丁点内容都没有全是毫无用处的漂亮话。
萧庭正觉得有些人身居高位不做实事整天想着算计攀枝,何太史就正好给她表演了这么一出脑袋空空,气的萧庭把奏折往台下一丢。
“陛下息怒。”徐贺慌忙走下把奏折拾起跪下。
“把这封奏折驳回,叫人上那何太史家去,代我告诉她,若是再上这种浪费笔墨和我时间的垃圾,这个太史她就别做了!”
“是。”徐贺领旨,慌忙退下,溜得比兔子还快,一点都不敢在动怒的女帝眼前出现。
这萧庭还在生气,萧韵这边却是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