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王府張燈結綵,好不熱鬧,轎子馬車在府前絡繹不絕,一個個衣著華美的達官顯貴下轎入府。
哪個百姓不知道,廣平王府中軍將軍元悌,上月才被拔擢為大鴻臚卿,今日又迎娶驃騎將之女,可謂喜上加喜,今晚正大肆慶祝。
然而這婚宴就跟這座廣平王府一樣,從外看來氣派輝煌,但只有住在裡頭的人,才瞧得出其中端倪。
「翊姊姊,妳覺得今天二哥這婚宴,這氣氛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元玉儀一眼望去,雖然賓客們熱絡的彼此寒暄喝酒,但細看那姿態,更多像交頭接耳,「好像跟上次大哥的不太一樣啊?」
元玉儀沒聽見回話,轉頭望向元馮翊,「翊姊姊?」
「啊?喔,是嗎?」元馮翊趕緊收回視線,雙頰微微泛紅,「那可不,大哥畢竟是皇上嘛,婚宴自然熱鬧得多。」她有些心虛的看一眼元玉儀。
元玉儀順著剛過元馮翊的視線,望向對桌,男子深色的綢緞布上繡著精緻的圖樣,儘管面容上的皺紋顯出老態,但遮掩不住他的霸氣,向他寒暄的人各個卑躬屈膝的
看來是個什麼大官,元玉儀推測著。畢竟她身為公主,常居於後宮,對這些軍啊臣的一竅不通,她唯一認識的只有爾朱叔叔,管理六州軍事的大都督,因為她大哥的兩個妾室是爾朱叔叔的女兒,他去看女兒時,有時就會在後宮見到他。
坐在正對面的中年男子她沒見過,雖然他的酒席不如坐在最前頭的爾朱叔叔大桌,但也較其他人的大上許多,且他散發出來的侵略感並不輸給爾朱叔叔。不過此人並不是重點,想當然爾,她的翊姊姊才不會對這種爹爹級的人感興趣。
元玉儀看向身後三名年輕男子,應該是這位大官的兒子,尤其是坐在中間那位,寬額方臉跟他父親如出一轍,但是她很快就了解她的翊姊姊的視線是哪一位身上,當然也不是最旁邊那位,雖然唇紅齒白眉宇間帶點英氣,但臉頰還沒完全脫去男童的稚嫩,很明顯就是坐在大官正後面那一位,玉樹臨風眼神銳利的公子哥兒。
他瀟灑的一口飲盡手上的酒,抬眼剛好與元玉儀對視,在四目相接前她趕緊移開眼神。
「原來翊姊姊喜歡那樣的人呀?」元玉儀對元馮翊賊笑。
「妳少胡說。」元馮翊羞紅了臉,斜瞪她一眼。
「應該行吧,那家子看起來也像爾朱叔叔那樣厲害的將軍,趕緊讓大哥給妳說親去,不然我們公主的命,哪天給指了奇奇怪怪的人,妳看二哥多好呀,跟車兒修成正果,要是像大哥那樣,婚宴那天才知道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他晚上是怎麼過的。」
「噓,不許妳胡說,皇上自然不同,豈能隨心所欲。」元馮翊悄聲指責。
元玉儀吐吐舌頭,雖然她不懂君臣之事,但多少也了解鞏固權利勢力的聯姻與通婚,身在皇家有許多事本就身不由己。
終於等元悌應付完賓客的空檔,元玉儀趕緊拉上元馮翊,擠到她們二哥身側,「二哥,恭喜恭喜,你今晚可要好好對待我們車兒。」
「妳別這麼不正經。」元馮翊想到男女之事又臉紅了。
「哈哈哈,我每晚都會好好對她的。」元悌掐了一下元玉儀的小鼻子。
「哎唷,疼啦。」元玉儀揮開他的手。
「二哥,祝你與車兒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元馮翊真心替他們開心。
鄭家向來與元家交好,世代為臣,鄭車兒常常隨父進宮,自然與年紀相近的元玉儀、元馮翊與元悌玩在一塊,元悌與鄭車兒從親梅竹馬到滋生愛苗,可說是元馮翊和元玉儀從頭到尾親眼見證,這樣單純的感情在這複雜的權利鬥爭中開花結果,更顯難能可貴。
如果自己也能跟心愛的人共結連理就好了……對元馮翊來說,那些權勢什麼的並不重要。
「二哥,你知道那桌子的,是誰嗎?」元玉儀當然看得出姊姊的這點小心思。
「高將軍嗎?」
「翊姊姊,是高將軍,高將軍的兒
「妳別這麼大聲嚷嚷。」元馮翊不等元玉儀講完,羞得捂住她的嘴。
「高將軍怎麼了嗎?」元悌問。
元玉儀拉開元馮翊的手,「翊姊姊喜歡坐他後面那位。」
「元玉儀!」元馮翊捶她。
元悌看兩個妹妹拉拉扯扯覺得好笑,「高將軍的兒子,高澄?」
「對,就是他,二哥,你跟大哥說吧,讓翊姊姊也能跟意中人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在笑笑鬧鬧之中,婚宴逐漸接近尾聲,賓客依依離去,廣平王府漸漸回復到往常的寧靜。
元悌進房,坐在床邊噓了口氣,婚宴跟上朝沒什麼兩樣,都要應付那些豺狼虎豹,現在不比過去了,自從大哥接了位,各方人馬野心勃勃,稍有不甚丟了官職不說,甚至可能丟了性命,不祥的預感總是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