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途劳累,他看见床就躺下了,鞋子没脱,外套拉链被慢慢拉开到一半,闭着眼睛,轻喘气。我领过行李——旅行箱都是他帮提的,虽然我自己能提,但他硬要帮我一起,说是他的包轻。明明就很大一个包啊,我小声说。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反手搂住我,把我往前勾,催我快点,火车快到站了。
我把这些天要用的日用品收拾出来,仔细整理,确实我东西要比他多 ,心里莫名有些愧疚,可是他情愿的不是吗?他翻了个身,脸侧朝枕头,全身缩在一起,像个巨大的婴儿,肯定累坏了
“哥不躺会儿吗?放着待会儿收拾吧。”他起身,揉揉眼睛,头发卷卷乱乱,像只睡眼惺忪的小狗,就算是疲惫,脸还是精致,带点颓丧的神情。他长得很好看,我这样想。
忘了回答他,干脆装作恍了神没听见,低下头摸东西,耳尖却情不自禁烧的滚烫。还被他发现了,“哥脸红了?”随后是他咯咯的兔子笑,带点玩味
“怎么会...坐车太久有点...”,“那哥休息吧,我来”他抢着回答,挣着下床,伸手要扶我起来。我先他一步起身,他的手悬在空中半秒,去碰我的脸,随后手指滑到我的耳尖,打圈蹭着。分明是赤裸裸的挑逗,我感觉我的脸也逐渐热了起来,抬手碰掉他停留的手指,摸摸后脑勺进了洗漱间。
此刻,我的心躁动不已
镜子里的我,愈发觉得奇怪,伸手去触碰镜中的我,他似乎要躲开,但还是和我的手贴在一起,只是隔了层薄薄的玻璃。
脸为什么这么红,是生病了
上一次生病,我还记得。一直在咳嗽,难受的连水也觉得苦,昏黄的地灯,手勉勉强强撑着地板,喉咙深处又疼又痒,想喝水,还会想到他。挣扎着站起来,去厨房烧水,凭着熟悉感,借着冷月微光,干脆不开灯,一个人的空间四处都透着不成熟的依赖感。
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电视闪着蓝色的光,迷乱我的眼睛。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还很羞涩安静,悄悄靠近,淡淡的不知名香混着四月棉的味道。第一次晚上幽会时,他披着淡蓝色的月光,我竟分辨不出,那是月光还是他散发的光。
我又咳嗽了起来,倒了热水喝,嗓子发哑干涩。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我习惯打开SNS,码出一大堆文案,又删删减减,退出后又点开重新编辑了一句“睡不着怎么办?”
发出后,熄了屏,好像在等什么似的。消息声响的快,无数个挣扎不点开消息的理由在脑中排开,究竟在期待什么,万一不是他的回复,他应该睡了。还是把那条动态删除吧
“要我过来陪哥吗
他的回复
不过这次不是真的生病了。我知道那是心病。我分明是爱他的,但是身体的不适反应让我心脏都更加疼痛,可恨的想要结束这个跷跷板游戏
他在叫我名字。
“金泰哥?哥!哥?怎么不回应我?”
“金泰
“金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他第一次直呼我大名,我可是他哥哥啊,他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我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觉得他冒犯了我。
“哥,你不喜欢我可以拒绝的,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哥,哥~”他总是习惯用撒娇把在边缘上的我哄回来,我也总吃他那一招,还是会心软,每次都受不了他好声好气地叫我“哥”。
“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觉得你
“那哥是原谅我了吗?”还是不等我把话说清,也许是我的又一次妥协,再等等吧,我下次一定会把这段感情划分清楚的。
于是又拖到了现在
“嗯?怎么了?”我匆匆洗了把脸,探出头问他。他看见我咧开嘴巴,又是兔子笑,“没事,还以为哥哥累晕在洗漱间了。”咯咯笑,他像个保镖,又像个保姆,无时不刻担心着我。
我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怕我溜走,怕我跑了
可我也知道,我哪也去不了,我跑不出去,他是甜蜜的陷阱,一步一步把我吞噬殆尽,我也逐渐的和他融合在一起,享受不清不楚的温度交织,莫名的美好
再出门已经是傍晚了,决定去逛街景。平时很少两个人夜晚出门逛街,难免有些不自觉的尴尬。一个人的自在总不该出现在晚上,没想过一个人要晚上去寻欢作乐,要是与其他三两人的欢愉相比,未免有些没落。不过现在是两个人了,倒也不会显得过于不自在。
他要牵我的手,手在我衣袖处徘徊。我还是假装没在意,好似内心本就无比粗糙。故意比他多走一步,不与他并走,但他总能跟上那一步,许是他比我高些
大城市不比乡下,没有那么多停顿,多得是人来人往,水泄不通。不过即便是堵车堵得太过分,也很少人选择步行。果然还是会错过,那些美景和本该相遇的人。
说到相遇,我记得一句话,说是“你偶遇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某个人相思不及的爱人。”现在我旁边的,或许是谁念念不忘的人呢?有些好奇,便问了,“权圳,你有暗恋的人吗?”我本不想问这句话的,毫无疑问他的回答会是我
“没有。”
不是我吗?我看向他,嘴巴微张,想问。
“因为现在是明恋了,就是...”他握住我的手,举起来,“哥,不知道吗
答案确实又是我,但我在紧张什么,他的答案一直如此。我现在是在在意他吗?我还是说,“知道知道。”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或许我不该问这个幼稚无意义的问题,反而被他抓到了尾巴
“那哥呢?”他松开我的手。
突然的放松,手不自主想去回味,竟去勾住他的衣角。
这算是什么呢?我顿时被他问住,似乎在注意我的手,又似乎是很难像之前那般敷衍他抛过的一切暧昧问题
“哥现在是喜欢我的吧。”他更加迫近了,我磕磕巴巴说,“不...不是。”
“我没有暗恋过你。”明明可以说出不喜欢他,随后说出来的话,又在挽留,这种推拉游戏再一次上演,始终不厌烦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
“好了,不为难哥了,”他知道要松口。
“那我们是在暧昧吗
世上许多感情总是不被给予祝福,也许是外界的压力,或许是对象的徘徊不定。两者感情中完美的叫爱情,不完美的叫暧昧不清
“权圳,有人喜欢你吗?”我的问,如此急切,眼看着这段感情似乎要有结束的趋势。他没立刻回答我,低着头,把路上的石子踢进草坪里。又抬头望向我,换的是一个笑,是我说不出来的笑,有些深情又有些失落。
走了很久,到了一个公园,小碎石路旁树不高不浓,还能依稀看见薄云与淡月,和稀疏几点残星。晚风不凉,温度也刚刚好,他往前走,好像逐渐要与月亮融为一体,心情又变得微妙,仿佛一切又变得像曾经。当时他曾披星戴月向我走来,现在似乎又要离我而去。我远远望着好像不能呼唤,嗓子哽咽,脚也被风缠住,动弹不得,我急急要想抓住,却发现他离我越来越远
“我们永远暧昧,胜过热恋。”这是我的回答。
“本来我不敢确定,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好像一直没有离我而去,好像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喜欢哥。”这是他的回答
好像不完美的感情来得更加热烈,那种欲和欲张的纯粹,比得上任何单纯的一句“我爱你”。又好像我和他从来没有体验过青春暗恋,偷偷私藏不敢说出的喜欢,直接过渡到明目张胆的交换私人空间,但又不说破的推拉,暧昧到模糊不清的感情,却还是喜欢,仿佛爱的更深。
他的唇飞快地在我嘴上停留一秒,就那一秒直接将满满的薄荷撒在了我的内心深处,穿透喉底的清甜。他牵着我的手,走得快,我有点跟不上,在后面怨他。他轻笑,似乎要带我远离这喧闹的公园,他带我跑了起来,将我引出人流。我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尽管有些累,但一抬头满眼都是他结实的后背,觉得无比的心安。
这夜,我的病彻底好了起来
那一夜,我的病也是因为他好的。收到他的回复后,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他还是一秒就接了,好像一直在等待我呼唤他。“权圳啊,哥睡不着,你能过来陪陪我吗?如果你不方便,就...”“哥等我。”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不听完我的话,仿佛他永远都准备着来陪伴我,或者是说他一直都在陪伴着我,不知疲倦。
等他的时间过得慢又过得快,焦躁不安的心期待着被人安抚,急切的想要拥抱他,想哭,想告诉他我好难受,好想你,想见你。
门铃响的一刻,我没有打开灯,直直跑到门口,途中被凳子磕到了小腿,一打开门,我就抱住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委屈,好像抱着他那些痛都会消失
“哥...想我了吗?”
“我一直都在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