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本能的想按住她的手拿出来，却在碰到她的那一刻，还是将她的手往里按了按。
“手这么冰。”
“我冷....”阮宁嘟嘟嚷嚷道，看着男孩的眼睛又笑了出来。
“今天二十多度。”苏又这是让她别撒谎了，这天气哪里冷
“那我拿出来了。”说罢，阮宁一脸冷漠地回答，右手已经很自觉地往下寻找出口。
苏又感觉到皮肤那抹冰凉消失，心里好像有了落空，赶忙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让那只手继续在他的皮肤表面游动
预备铃响起，阮宁拍了拍他的手就偷偷跑回了教室，她要趁正式铃声响起前进去
“你刚才去哪了，许敏刚走。”阮宁同桌是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生，散乱的刘海被窗边飘来的风吹得微微翘起，她用左手撑住脑袋，转过身看向阮宁
“许敏？她来做什么，我记得这里是复读班可不是她的艺术班吧。”阮宁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整理着自己蓬起来的发尾
“还能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你的啊。”林央央将头抬起，身体靠近阮宁回答道。“不过我跟她说你被徐老叫走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阮宁没说话，低头翻找着书包，拿出这节课要上的课本和练习，叠好摆在桌面上
“不过...你真不打算回去啊
“没计划
阮宁翻出了笔盒，一点都没打算继续理她的意思
“好吧。”林央央只好识趣地坐直身体，正式铃打响了，两人中间好像又夹杂着一道屏障，密不透风
俩人是刚开学时才认识的，虽然做了有半个月同桌了，但也没熟悉到可以称兄道友的地步。林央央看她刚才不喜的表情，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梳着一缕中分，肚子鼓起来好像要碰倒讲台上的课本。他左手拿着书，右手举起笔在投屏白板上写写画画
“阮宁，你来跟我讲讲这个公式有什么含义。”
阮宁听到了从讲台传来的声音，各方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到她身上，她只好颤巍巍地站起来，手指滑动着课本翻页。滑动了几页后才发现，原本自己写的笔记全部没了身影。
靠...拿错了
所以他这是没记过笔记吗
阮宁一向基础不好，尽管她已经在抽空出来补了，可这时间不饶人，那么多知识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回来的。
阮宁只好呆滞地站在座位上，右手摩擦着桌面，眼神不敢往上看。
“在这里。”林央央看她一脸窘迫样，悄悄地将课本往右挪了挪，手指指着答案的位置，小声说道
阮宁撇了撇同桌的“好意”，终于当在台上的老师又重复地问出一遍问题时，冷静地将林央央刚才指出来的东西报了上去，老师挥挥手让她坐下，阮宁才如释重负
“谢谢
林央央没回话，也许在她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懂阮宁怎么老是跟她那么见外
中午放学铃响起，操场上，大道上，都是一波一波的人流。这时候饭堂人是最多的，过了半后还会有第二批人潮。
所以过二十分钟再去，才是最好的避开人潮的时间段。
苏又也总喜欢踩着这个点走，因为他从高一的时候就知道，只有在这个点出现才会偶遇阮宁，和她三三两两的朋友。
他们俩第一次做时，是在学校旁边几公里的酒店。事后他问过阮宁以后俩人在学校时要不要一起走，结果就是被直接拒绝了。
这件事后，仿佛坐实了俩人的地下恋情。阮宁不允许他跟身边的人公开他俩的关系，不允许他来教室找她
苏又只当她是怕别人的过度关注，于是没去搭理这些，反正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行
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苏又和另一个正在埋头苦干的同学。
他正想收拾收拾背包再去饭堂，毕竟吃完饭还有一小会儿时间，可能拿来做些题，准备一下月底的复试。
突然，他感到一阵冷风正在靠近，挂得他后面微微发凉。正在发愣时，旁边已经被一道身影卡住，阻挡了从窗外射进来的光，座位的四周变得昏暗
“我课本呢？”旁边的身影发出了声音
苏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用抬头就猜到了是谁，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什么意思，只好呆呆地看向她
阮宁看他一脸困惑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意识到课本拿错的事，只好自己俯下身去翻他的抽屉。
恍惚了几秒，苏又反应过来，说道：“课本不在这，还在宿舍
“你怎么带回宿舍了，那我下午上课怎么办？”阮宁不敢大声宣扬，只好悄咪咪地说
“我中午回去找找，下午上课前拿到你们班。”苏又知道她肯定要担心他俩的事情暴露，只好说道：“我放在你们教室门外的桌子上，我走了之后你自己来拿行吗，我保证在你们班同学来之前放好
“好吧...那你小心一点
“嗯
阮宁不想跟他在公共场合里有过多交流，就这样保持普通“同学”关系就行。
见苏又应了她，阮宁松了口气，转身想走。旁边坐在位置上的男孩一把拉住面前透红的手，粗糙的手指如细丝般缓慢穿过两缝，进而一把握紧，手心贴着手心
阮宁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粗糙感，急忙转过头蹬了他一眼，压着声音说道：“松开
苏又没动静，还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透露出一种阮宁没见到过的冷静。
阮宁怕再这么呆下去，等会该有人回来了。于是转过身将手腕拼命左右扭转方向，企图逃离这种陌生的感觉。不过男孩好像握得更紧了，仿佛要和她的血肉融为一体，阮宁被烙得生疼，使上另一只手的力气想摆脱
两人推推搡搡地没个结果，终于，“哐当”的一声终止了这场无声的斗争，阮宁的右腿被桌子给绊到，空出来的手有意识地想抓住旁边的物品企图阻止自己摔个“底朝天”。
结果什么都没抓住，幸好苏又反应得及时，抓住她的那只手一使力，一把将人拉回
苏又知道她不会同意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于是想着等她离开后再出发，旁边那个书呆子还是在奋笔疾书，好像丝毫没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
阮宁离开后，角落里的人终于抬起了头：“女朋友？看不出来啊你，表面一副谁人不近的模样，背地里还偷偷搞对象
“高一还是高二的啊，我怎么没见过。”角落里的人凑头过来问
“学姐。她有男朋友了，你不要瞎说
苏又说完，背起双肩包站立起来，径直走向后门，脚步一刻也没停下。
只剩下教室里唯一的人，还坐在座位上抓耳挠腮
阮宁回到宿舍后就想着睡觉，她实在太困了，早上硬逼着自己睁眼逼了五节课，此刻两边眼皮都疲倦地怂拉了下来，整个人毫无生气
刚爬上床就迷迷糊糊听到“被抓”“开除”的字眼，阮宁揉了揉眼睛，趴下来安静地听着旁边的室友在聊些什么
“领导这边听说下周就要通报批评了，这事肯定没得跑
通报批评？这几个字眼最后一次出现在阮宁脑海里时，还是在上次在学校旁小路上打架的时候，徐老也说要通报批评她
“谁要被通报批评啊？”阮宁一下来了精神气，双手撑着床板，苟延残喘地爬了起来，眼睛左右看看旁边正聊得开心的室友
“就是那对在学校乱搞被抓了的情侣呗，不是说监控都被调出来了嘛。”对床的女孩正坐在床下面的椅子上，翘着腿，磕着手心的瓜子回答道
“在办公楼那边被抓的，路过的老师还以为进了小偷呢，一查监控才知道。你说这都多少年代了，那点开房费都出不起，还非要在学校里面乱来
阮宁好像听懂了一些，上次也听她们提起过，有同学路过看到有情侣在学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抓了
这个话题没持续多久，接下来无非就是聊一些身边人的八卦，阮宁倦得很，对这些七零八碎的小道消息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于是拉起被子蒙过头就睡着了
整个中午她过得一点都不安稳，梦里她好像梦见了一条大虫，朝自己汹涌撞来，嘴角留下的粘稠液体一路黏在地面上，满嘴獠牙的样子像是要把自己吞入腹中。阮宁的耳边一直响着一道声音，那声音大叫着：开除，通报批评，开除，通报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