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往外蹦,落到别人耳朵里,有十足的挑衅意味。
两人对视上的第二眼,况行知解释:“是陈老师找的你,不是我找的你。”
陆昱则把这句话在脑海里自动翻译:我没觉得你比我强,更不可能主动找你问题。
总共不到五分钟,对视两眼,你来我往地各说了一句话,陆昱则就已经把对面这人分析了个彻底。
男人是种好胜心极强的动物,尤其是在关于女人的问题上。
他们会无声地攀比,俗气一点的,比外貌、身高、家境,稍微走心点的,比心态、气场、手段和能力。
陆昱则从来就不屑于玩这种幼稚的竞技游戏,因为当你想要赢过对方的时候,你就已经默认自己是弱者了。
弱者才会通过取胜来证明自己。
那么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把他当成自己的假想敌,想在球场上赢过他,想在成绩上超过他,这些行为统统都解释得通了。
陆昱则骨子里是带有劣根性的,平时有省长儿子这层身份压着,加上乔莘南在他成长过程中,一见到他有叛逆的苗头,就及时制止,他那点劣根性才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他要是不想装了,不打算端着了,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拉开你和他之间的差距。他本来是没打算跟况行知玩,从陈老师把他叫过来给况行知讲题开始,从两人对上第一眼,对面那人回避开始,况行知就输了。
方方面面都输了。
就算况行知后来给自己找补,他也是落了下风的。
但秦未晞这个人,陆昱则摸不准。
她心情好的时候,允许你摸一摸,抱一抱,亲一亲或者睡一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给你提以前那档子事,那是陆昱则无论道过多少次歉她都迈不过的坎儿。
陆昱则唯一摸得准的就是,只要对秦未晞稍微好点,就能把她拐跑。具体体现在她对乔莘南特别惟命是从这一点上。
所以他现在打算跟况行知玩一玩。
陆昱则直白地开场:“你觉得秦未晞怎样?”
男人之间有时候只消一句话便什么都懂了,无形的硝烟弥漫在上空。
况行知只愣了一秒,然后接话:“漂亮、成绩好、温柔、话少、文静。”
陆昱则笑,嘲讽意味十足:“漂亮我承认,成绩……也就那样吧,毕竟她的数学作业都是我写的。至于后三个形容词,我不敢苟同。她在我这儿任性、脾气差、娇气、还很双标。”
“你只看到了她不好的一面,而我看到的都是她好的一面。”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坏脾气都留给了最亲近的人。”
他说这话时特别得意,话里话外无不在炫耀着自己和秦未晞的关系。他本来还想说,秦未晞还会撒娇,你见过吗,撒娇,就是早上睡不醒,你闹她,她会给你一巴掌,或者骂你两句,是的,陆昱则管这叫撒娇。
况行知说:“无所谓,不管好脾气还是坏脾气我都照单全收。”
“你要知道,区别在于她只对我这样。”
“那你是她男朋友吗?你不是。所以我们没区别。”
“我只差个名分而已。”
暗示性极强的一句话。
什么都没明说,又好像什么都让对方知道了。
况行知整张脸铁青,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把那点惊愕掩盖掉:“我和她同桌,一周有五天我都会和她挨在一块儿,加上周六她会来我家补数学,我有足够的时间追到她。”
要算这个陆昱则就来劲了,你和她同桌是吧,那我和她住同一屋檐,你会和她挨在一块儿,我会和她睡在一块儿,你有足够时间追她,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和她练一下“技术”。
在心里默默算完,陆昱则说:“行,你追追看。”
他说话的同时,低头在办公桌上找东西,从那一叠试卷里翻出一张,确认了眼名字,摊在桌上。
陆昱则,科目数学,分数
卷面干净整洁,没有勾画,没有草稿,个别题目旁边记有几组数字。
“看完了?”
他问,然后翻面,大题写得简短,甚至还有多余时间把两道选做题都写了,这样看,扣的那五分,是步骤分。
“我做事和做题一样,讲究效率。你打算怎么追?送早餐?送零食?给她补课?温水煮青蛙一样把她熬到手?”
陆昱则看了眼桌上的台历:“那你没多少时间了,快高考了,高考后你跟她会散,我不会。”
那天陆昱则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没问出口,就是他、周隽、杨皓,他们几个在学校和秦未晞关系最好的,明明是最后那位,为什么况行知偏偏选择针对他。
这种会让自己变得被动的问题,他不问。
陆昱则之前想过,这辈子就和秦未晞这样耗下去也没什么,但横出来个况行知,他就有点忍不住想出手了。秦未晞太缺爱,他刚才说那些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和秦未晞中间隔了道坎儿,况行知要是真对她好点,对她多上点心,说不定她还真能喜欢上
陆昱则的反常,秦未晞是在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车上发现的。
像往常一样,车驶出去没几分钟,停在周隽家小区门口,然后她听见旁边那人说:“继续开。”
“你不下车?”
“我为什么要下车?”
“你不下我下。”
他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要开门下车前把她两手都钳制住:“沈叔,锁下门。”